夜里一点半的时候，顾明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派出所同志说，有四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学生正在等他，请他立刻过去一趟。

顾明敏锐地捕捉到两个关键词：浓妆艳抹、穿着暴露！

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四个女生出去准没干好事！

他刚准备出门时，米米嘹亮的哭声划破了漆黑的夜，炸得顾明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现在特别害怕听见这声音，这声音一旦响起，王锦鲤那张脸比铁锅的锅底还要黑。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似乎总是带着那么一股子的怨气和愤怒。

这已经和孩子们当初刚回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顾明从她的表情能够看出来，她好像已经开始厌倦这种生活。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又不得不尽到作为母亲的责任。

一开始，顾明觉得可能是带孩子太累了，观察下来发现不太像，她最近对这两个孩子不太热情。

双胞胎其中一个哭，另外一个势必会跟着哭，情绪这玩意是会传染的。

即便不会传染，一个哭，另外一个铁定会被吵醒，醒来后就会开始闹觉。

顾明现在已经可以区分米米和可可的哭声，米米是姐姐，每次都哭得理直气壮。

可可比较弱势一点，每次都是先“嗯嗯”哼唧两声，随即哭得像弹琵琶似的，先抑后扬。

顾明顶着一张疲惫不堪的脸走进母女三人的房间，王锦鲤竟然没有立刻起床，但是她人已经醒了。

房间里面开着小夜灯，顾明走近时，吓得差点背过气。

她瞪着一张漆黑的杏眸，死死盯着房间天花板那扇花瓣形的led灯，身体纹丝不动。

在这之前她听见孩子们的哭声，整个人瞬间就像是拧了发条的青蛙，飞快的泡奶、换尿不湿、洗屁屁。

今天她格外的冷漠，对两个孩子的哭声置若罔闻。

顾明原本还很困，一下子脑袋“嗡”了一下，意识彻底清醒了。

他晃了晃脑袋，确定不是他出现了幻觉，米米和可可的哭声椎心饮泣。

“锦鲤，孩子醒了，你快点起来吧！

学校那边出事了，高职班有四个女学生进了派出所，我现在要赶紧过去一趟！”

顾明这话一出，王锦鲤依然纹丝不动，仿佛耳边根本没有人在说话。

果果被两个妹妹吵醒了，揉着睡眼惺忪走进妈妈和妹妹的房间。

最近这些日子她也一直睡不踏实，经常夜里被两个妹妹吵醒，上课的时候都在打瞌睡。

“果果，你喊喊你妈，她好像魔怔了！”顾明怯生生地说了一句，果果赶紧过去推了推王锦鲤的身子。

这一推，王锦鲤的神儿像是回来了，不过她突然大发雷霆，两只杏眼圆瞪，像从炼狱里爬上来的邪祟。

“你别推我！”

“......”果果愣住了几秒，憋着嘴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段日子小家伙委屈极了，爸爸妈妈所有的目光都在两个妹妹身上。她已经努力当一个好姐姐，不给爸爸妈妈添乱。

最近她还主动和爸爸说，以后她可以自己坐公交车上学放学，公交站台就在小区门口。

顾明动了一下心思，不过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果果毕竟才八岁。

现在社会虽然进步了，但是心理有问题的人也越来越多。

如果碰上坏人，比如说像《素媛》里面的坏大叔，他不如跳河死了算了。

王锦鲤突然回过神，一双洁白的玉手放在果果颤抖的肩膀上，一直对大女儿说对不起。

“果果，对不起，妈妈刚才太激动了，是妈妈不对。

果果，你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你们班主任说了，你最近语数外有些吃力，妈妈知道这段日子忽略了你。

对不起，你再给妈妈一些时间，好不好？”

母女四人哭成一片，像是一幅生离死别的场景，顾明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出了门。

夜里路上没什么人，顾明将车速开出了最大时速，似乎在喧泄心里的憋闷和烦躁。

王锦鲤最近不知道怎么了？

他不愿意将“产后抑郁症”和“王锦鲤”画上等号。

这几年这个名词经常曝光在大众面前，他上网查过这个病症，貌似和产后激素变化有关。

产后抑郁的典型症状与抑郁症一样，伴随着长时间的心情低落、郁郁寡欢、易怒易悲易流泪......严重者甚至有攻击他人、伤害婴儿、自残或自杀等倾向。

顾明感觉脑袋轰然炸开，身体的温度急剧下降，后背一阵发寒。

最近王锦鲤的症状细思极恐，他不得不把她的反常行为和产后抑郁症联系在一起。

他白天上班，中午赶回来看她们几眼又要去上班，晚上三天两头要去学校值班。

学校那帮老师一个个都不愿意当班主任，因为班主任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不会多几个钱，还有一堆操不完的心，每周都有两三天晚上需要去男生女生宿舍查房。

果果晚上的作业，照顾米米和可可的担子，算下来还是锦鲤承受的比较多。

顾明想起这段日子，锦鲤的眼睛总是盯着窗户外面的天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