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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1 / 4)

作品:《纯真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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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仪嘉在梁希丞面前,似乎没有基本的羞耻心。永远都是他开扇门,而她是那个久候的人。

翌日,梁希丞问她有什么愿望。周仪嘉的愿望出乎意料地朴素,只想他陪她吃次蛋糕。

但她有指定的蛋糕店。

近几年本土品牌发展得不错,年轻消费者不再盲目追捧那些流着「法国」、「意大利」血液的外来甜点品牌,这家的蛋糕又不愿放下昂贵的身价,因此经营状况很惨淡,正在慢慢退出中国市场。找遍全北京城,也只有这么家,正午时分翻越大半个城区开过去,装潢高雅的店面里门可罗雀,透着股不需要食客的傲骨。

周仪嘉说:“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以前给你买过这家店的蛋糕的。”

对于过去的很多细节,周仪嘉习惯遗忘,打上个“不重要”的标签,好像就可以把画面变成段无意义的默片,淡忘那里面的所有触觉。

或许是京城持续低温的缘故,周仪嘉不得不把丢弃的记忆捡回来——

那是寒冷刺骨的,阴云密布的天。

在上海的月份。

梁希丞是典型的摩羯座,所以他的生日总在学生无所事事的寒假里。高三那年的周仪嘉也是无所事事的份子,但梁希丞却还泡在学校里,因为要将获奖课题的论文正式发表,重新做遍实验。

新年汇演之后他们陷入长时间的冷战,周仪嘉没有再自讨没趣,他那边更是平静无澜。周仪嘉再清楚不过,以梁希丞的脾气,只能由她来担任这个求和的人。

她并不理解他突如其来的冷漠,但依然买了蛋糕,独自前往学校。

放假的实验楼里空无人迹,只有梁希丞和两个课题组的同学,她都在获奖新闻上见到过这几个人。其中还有个女孩子,叫窦静。周仪嘉过去的时候,窦静正离开实验室,给她指明了梁希丞的方向。

梁希丞见到她,有些错愕,但并没有躲。

他的反应很平和,没有要把她赶出去的意思。周仪嘉获得了些信心,带着蛋糕站在门口,说:“生日快乐。”

梁希丞依旧低头在写自己手头的张报告,言不发。

白炽灯在他们头顶晃了晃。

那时候学校的实验室还没有如今的条件,这间里没有空调,在寒冬腊月的南方湿潮难忍,踏进去便仿佛有冷意变成实质浸透脚踝。

周仪嘉碰了个软钉子,环顾左右道:“这里不冷吗?”

他的音质更似冰凌:“不冷。”

周仪嘉在门口打了个寒颤,终于自顾自走了进来,把缠着银色绸带的蛋糕盒铺在实验室的桌面上:“给你带了蛋糕。梁阿姨点也不心疼你吗,怎么生日都还泡在实验室里。不能回家天?”

她并不知情,其实他家里觉得他做这个课题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他们希望他能投身的是另种事业,所以梁母早就打来电话,催他回家。但他坚持住在学校。好像只要不回去,就可以不用见到近在咫尺的周仪嘉。

他其实想过问她要个解释,或者个道歉。放假之前,他进国际部大楼去打印则材料,偶然路过了周仪嘉的教室,他驻足逗留许久,度想知道她在不在里面。但最后是柯泓傑从另间教室出来,进去前看见了他。那个相貌张扬的男孩子大约以为他是故意来找周仪嘉,侧身进门之前留下句嚣张的警告:“劝你好自为之。”

他们两个的演出大获成功,那阵子社交平台上全都是他们在舞台上的合影,学校里有许多关于他们的讨论,摇滚主唱和提琴首席,听起来般配无双,宛若对璧人。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们才是毋庸置疑的对。

而他应该做的是好自为之。

周仪嘉找了张凳子坐。梁希丞不说话,她就直东拉西扯,会儿说学校地基大部分造在坟场上面,实验楼听就是闹鬼的地方,十八岁的生日个人在这里显得好凄凉,会儿说最近见不到他感觉很无聊,申请材料全都提交完毕,放假在家也没有正事,不如来陪陪他。

铺垫得无比冗长,最后提出主旨,说:“我今晚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梁希丞终于停笔,抬起了眼眸。

那时候他好像已经出离了愤怒,只觉得委屈也难堪。周仪嘉又来找他,好像把他当做个见异思迁的对象。但他已经将近个月没有她的消息了,不得不接受她从生活中消失的事实。所以当她再次出现,哪怕是虚幻的海市蜃楼,他竟然也有几分令人不齿的留恋。

梁希丞低声道:“学校不是封闭了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仪嘉不以为意道:“□□咯。那个电网感觉是吓唬人用的,翻起来很随便。”

“……”他听见自己轻声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周仪嘉好像把能扯的话题全都说完了,梁希丞也不知道该主动和她说些什么。

实验室里浮动着快要凝结的冷空气,周仪嘉:“梁希丞……”

他很轻很轻地嗯了声,等待她的下文。

“我们做回朋友可以吗?”她鼓起勇气向他说出求和的话,“那天是我时冲动,我保证没有下次。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那瞬间,好像连可耻的愿望都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