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杰，”莫里亚蒂的语气加重，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夏油杰面前，把他逼退半步，“你该不会是……想看我穿这个吧。”

“嗯？说说看，不要骗我。”

夏油杰……

夏油杰发现自己好像又有点要in的趋势了，连忙抓住女仆装抖开，用长裙遮住自己的身体，结结巴巴地掩饰：“没、没有，真的。”

莫里亚蒂也不说信或者不信，他微笑，然后直起身，将稀薄的空气留给了快要呼吸不过来的夏油杰，然后抬高手，轻轻拍他的头：“乖，没有就好。”

夏油杰抿嘴：“……”

“好了，现在开始做柠檬水吧，女仆杰，孩子们都等着呢。”莫里亚蒂朝外面两个躲在沙发后面，露出半个头往厨房偷看的女孩们笑了笑，“记得头箍也要戴好。”

“可是刚刚明明是你说要获得我的原谅的啊，”夏油杰压低声音，“为什么现在变成我穿这个，还要做饮品？”

“这是惩罚呀，杰，”莫里亚蒂叹息，拿着两个柠檬放到水下冲洗，“你忘了吗？你是高中辍学的欠债保镖，我是你的雇主，保镖怎么能让雇主服务呢？”

“你刚刚还想看雇主的笑话，没错吧，所以这是惩罚。”

“……”

“不过我说话算话，承诺过会获得你的原谅，就会努力哄你开心的。”

“真的吗？”

“乖一点，把裙子穿上我就告诉你。”

夏油杰视线下移，看着这条裙子，悔不当初，只想把它塞进咒灵的嘴巴里毁尸灭迹。

就知道莫里亚蒂不会那么轻易地做那种事情。

哼。

这仇我一定会报的。

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莫里亚蒂嘴角上扬，无声地笑了起来。

金黄的柠檬被他撒上了一层盐，然后放在手心慢慢搓洗，酸涩的清香刺激鼻腔，令莫里亚蒂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杰，聊聊吗？”

已经脱下外套的夏油杰闻声抬头，见莫里亚蒂背对着他，眼疾手快地将裙子套在头上。模模糊糊的声音从裙摆里穿了出来：“聊，你想聊什么。”

“聊聊咒术？上次的任务之后你还好吗？感觉你有点疲惫。”

夏油杰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蹙眉，压低声音：“……很明显吗？”

“在我看来很明显吧，”莫里亚蒂说，“眼下的黑眼圈，偶尔的出神，或是盯着自己的掌心，总觉得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夏油杰说，他把裙摆往下拉，隐蔽地看向客厅的两个孩子。

“她们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不，应该说我当时是抱着很大的杀意的。”夏油杰靠在墙上，摸口袋的动作一顿。

莫里亚蒂说：“想抽烟也没关系，记得打开排气扇。”

“……你在偷看吗？”

“窗户上的玻璃反射而已。”莫里亚蒂反驳。

“不吸，”夏油杰拒绝了，他继续整理裙子，“你不是讨厌烟味吗。”

“诶。”莫里亚蒂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仔细回忆起来，发现对于烟味这种东西也谈不上讨厌，毕竟他也是会偶尔吸烟的。

不知道是什么让夏油杰有了这样的错觉？

不过这样也好，高中生本来就不该过多的吸烟，趁机戒了吧。

夏油杰继续说：“反正上次也告诉过你了，保护的担子很重，我本来觉得没什么，我的强大注定让我抗下这份重担，但是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不值得去保护。”

“咒术师在保护普通人，可普通人却把咒术师当成怪物，甚至要残忍地杀害咒术师。”

“你知道的，明明咒灵，那些怪物的产生，完全都是来源于普通人的恶念，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份重担，吃掉那些抹布味的咒灵，去保护一个想要杀了我的人呢？”

莫里亚蒂的动作彻底停了。

夏油杰没有意识到莫里亚蒂的僵硬。就好像他没有意识到真正想要杀了他的，就是他面前的这个人一样。

可是这种事情迟早都是要告诉夏油杰的吧，关于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关于他看到的那个未来，如果这些真相被夏油杰知道了，他会怎样想呢？也会用这种冷漠嫌恶的语气说，“莫里亚蒂你真是恶心”之类的话吗？

莫里亚蒂把柠檬切开，酸涩的气味刺激着他的眼睛，他缓慢地将柠檬切成大小一样的圆片，在切完最后一片时，那些可以称得上软弱的情绪已经被完美地掩盖住了。

那些事情应该都是无所谓的吧。

夏油杰还在絮絮叨叨，他按照雇主所说的，将头箍也戴到头上，但是怎么戴都觉得好像歪了一点。

“莫……威廉，”他不太习惯地改了口，“帮我弄一下这个。”

莫里亚蒂放下刀，朝夏油杰勾手，然后抬手，将他按在了小板凳上。

“干嘛？”

“你的丸子歪了，给你重新扎一个，放心，我的技术很好的。”

不容夏油杰拒绝，莫里亚蒂便拆掉了他的小辫子，手指穿过他的黑发，微微扯紧头皮。

“那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们呢？”

夏油杰伸长腿，委屈地蹲坐在小板凳上：“我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我答应过你会成为黎明的，所以我不会让我的光染上污点。”

这份答案可不行啊。

连及格分都达不到。

莫里亚蒂垂眸，在心底叹息。

从前被强大的力量与责任束缚，现在被他的期望束缚，如果不是凭心而动的话，何必勉强自己成为拯救别人的人呢？这样总有一天会被来自外界的恶意折磨到发疯的吧。

说到底，夏油杰还是没有认清拯救的意义，这份工作只会让他走上另一条极端的道路。

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这阵长长的沉默让夏油杰有点不安，他想抬头看看莫里亚蒂的眼睛，可是又想起莫里亚蒂正在给他梳头，他不应该乱动。

夏油杰只能问：“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莫里亚蒂换了个话题：“你刚刚说要吃咒灵？这是你的咒术吗？”

“嗯，”夏油杰比了一个手搓团子的动作，“把咒灵压缩成这么大的黑球，吃下去，然后操控它们，这就是我的咒术。”

“原来如此，”莫里亚蒂叹息，“抹布味道，应该很难吃吧。”

“习惯了就还好。”夏油杰说。

尽管他每次吃下那些东西后，都会对挚友吐槽这是一辈子都没办法习惯的味道。

但是不想告诉莫里亚蒂这件事。

“味道也不是那么难以忍耐。”他说，然后站了起来。

莫里亚蒂捏起一片柠檬放进嘴里，没什么表情地咬了一口。

看着这个动作，夏油杰的唾液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嘶，不酸吗？”

莫里亚蒂又咬了一口：“还好吧。”

他捡了一小块放到夏油杰的嘴边：“试试？”

酸涩的味道太明显了。

莫里亚蒂的表情又很正经。

夏油杰都还没多想到底吃还是不吃，嘴巴就自动张开，叼住了那片柠檬。

下一秒，他的五官都被酸得快要皱到一起。

莫里亚蒂闷声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压下嘴巴里酸涩的味道：“唉，水都变成苦苦的味道了。”

被捉弄的夏油杰没好气：“吃完酸的喝水当然会感觉苦啊。”

“好吧，那我把你的那杯多放一点糖，这样就不会苦了。”莫里亚蒂转身，把饮品放到托盘上面。

夏油杰愣住：“你……”

“说过了哄你，做几杯饮品而已，我来就可以了，”莫里亚蒂笑了笑，“不过我不太想分享你的抹布味，所以今后我会把我吃到的别的味道都分享给你，可以吗？”

夏油杰没有说话。

女仆杰端着托盘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带着加速的心跳，他狼狈地逃出厨房，又犹豫着停了下来。

回头，莫里亚蒂正看着他。

“你——你为什么要把那些资料放在学校里？”

“我以为你知道这个答案，”莫里亚蒂轻声说，“我想要你跟过来，就是这么简单。”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过来找你吗？”

“是的，我很肯定。”

“你一定会抓住我的，对吧。”

抓住犯罪卿莫里亚蒂，阻止他的危险计划。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耳朵里满是心跳的鼓动声。

他想起了不久前他们紧握的手，那十指相扣的触感至今依然清晰，还有那些让他做出这件事的、难以抑制的冲动。

他无法再继续回答莫里亚蒂的问题了。

奔腾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湮灭他的灵魂，原来他早已是一只被放在温水里的青蛙了。

他想，莫里亚蒂可真是狡猾，已经知道了自己没办法看着他离开，还偏偏什么都不说，等着自己戳破这层纸。

不可以这样。

夏油杰再次深呼吸，对着身后的人宣战：“这一局，我不可能输！”

莫里亚蒂茫然了一瞬：“啊……好的？”

看着挤在沙发上一起喝饮料的三个人，莫里亚蒂久违地苦恼了起来。

这算哄好了还是没哄好？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莫里亚蒂先生。”

是“爱子”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女仆杰！（吸口水

是这样的，小教授已经开始写第三幕的剧本了。

下面为大家表演一个手刃真人（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