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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有一百六十章:重拳出击(1 / 2)

作品:《我的姐夫是太子

    对于空空而言。

    自己这一辈子的大起大落,他固然知道自己的人生是失败的。

    可失败从何而来?

    当初他自认为寻到的治国之道,并奉为圭臬的东西,为何会被自己的四叔像纸一样的戳破。

    这是一个心结。

    以至于他做了和尚,也一直静不下心来!

    虽然他可以用成王败寇,用自己的四叔更加残暴等等的理由来解释。

    可这些解释,终究有些苍白。

    现如今,他置身在一群读书人之中。

    这些读书人如痴如醉。

    而在这舞台的中心,站着的……是一个耀眼的人。

    陈继出现的时候,全场欢呼,许多人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恭敬地朝他作揖。

    他微笑着,享受着这一切,一一回之以礼。

    陈继这个人……空空是认识的。

    他是洪武年间的进士。

    在建文时期,在翰林院担任侍读,他的文章写的很好,虽然不及黄子澄等人受宠,可当时,空空对他……是颇为欣赏。

    只是觉得他资历尚浅,还需磨砺。

    现在见到了故人。

    只可惜……他已是面目全非,从一个天子,成为了一个遁入空门的和尚,不再穿着冕服,而是一件破旧僧衣,也不再是精神奕奕、踌躇满志,取而代之的,却是神情憔悴。

    “陈先生……我等慕名而来,就请陈先生……为我等讲一讲吧。”

    陈继微笑着,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没有了官位后,反而会名扬天下。

    人们称颂他的义举,甚至在坊间出现了各种戏剧性的桥段。

    当日在殿中,陈继如何仗义执言,皇帝如何大怒,陈继又是如何的大义凛然,将功名利禄弃之不顾。

    可以说……陈继在读书人的心目中,成了一个活蹦乱跳的方孝孺。

    方孝孺死了,陈继就成了读书人心目中的方孝孺。

    在人们心目之中,今日的天子,不过是太祖高皇帝第二而已,任何敢与他对着干的人,都足以让敬仰。

    陈继如沐春风地抱手,朝众人作揖,道:“诸位抬爱,实在惭愧,老夫只来喝茶,就请诸位……不要将老夫置于这烈火中烹了,老夫才疏学浅,当不得诸位的溢美之词。”

    众人都笑,只觉得陈继谦虚。

    陈继落座,早有小二给他奉上新茶。

    此时有人道:”敢问陈先生,当初为何仗义执言?

    他泰然自若地呷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道:“读书人最重气节,这气节二字,重若千钧,老夫区区凡夫俗子,只是侥幸能入孔门,读了至圣先师一些诗书,却不敢班门弄斧,只是……眼看这天下千疮百孔,实在于心不忍,虽学业不成,心中却总还有几分浩然之气,于是愤然上了一些奏言,只是没想到……竟得诸位如此高看,实在惭愧之至。“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夸赞:“陈公有若忠烈公。”

    这忠烈的谥号,是明朝对于文天祥的追赐。

    又有人道:“气节二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陈公,你仗义执言,不平的是何事呢?”

    陈继叹了口气,道:“哎……我忝为兵部右侍郎,尸位素餐,可眼看朝廷无端征伐,那安南为我大明永不征伐之国,可又如何?朝中有人好大喜功,有些军将……只想着用国家的民力和百姓的民脂民膏,去换取他们的爵位。”

    “战事一起,不只安南受难,且我大明的军民百姓,更不知遭受多少疾苦,朝廷视民生于不顾,一意孤行,这朝中,不乏有忠贞之士,对此大为反感,只是他们身处高位,不宜出面,老夫不同,老夫位卑,只好舍得一身剐,为百姓们呼号几声了。”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甚至有人痛心地道:“是啊,这一次征安南,南直隶乡间大量的壮力被征发,田地荒芜,百姓苦不堪言。”

    又有人道:“幸好此番侥幸胜了,倘若不胜,岂不成了隋炀帝征高句丽?”

    朱棣在人群之中,听到隋炀帝三个字,顿时勃然大怒,他虎目似要喷出火来。

    不过朱棣此时倒还算冷静,并没有发作,依旧冷眼旁观着。

    张安世是一直注意着朱棣的,很识趣的,站得离朱棣远了一些,免使这位朱老四突然暴起,溅得他这个无辜者一身的血。

    朱勇和张軏似有感应般,一见大哥如此,竟也不约而同地随张安世稍稍挪步。

    只有丘松还挺着肚子,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热闹’,一头雾水。

    此时,便又见有人道:“陈先生,可听闻此番供应军需的乃是商行,也是那商行的四卫一营杀入了安南……听闻……还挣了不少钱粮。”

    陈继不听这个倒也罢了,一听这个,顿时勃然大怒的样子。

    陈继一脸怒色,冷哼道:“哼,我所忧虑的,正是如此啊。那商行的钱粮,是从何而来呢?还不是取之民脂民膏?他们控制了渡船,兜售宅邸,还卖什么八股笔谈,这些银子……有一样是干净的吗?”

    陈继痛心疾首地接着道:“若只是寻常的商行倒也罢了,偏偏这商行背后,却有不少大明当朝的权奸。这些权奸……他们鱼肉百姓,视一切为他们牟利的工具,如今……还窃据了安南,用我大明军民的血肉,鱼肉这安南的百姓。”

    顿了顿,陈继又道:“礼之防乱,犹堤坝防水,而这些人……却贪图利益,视礼仪廉耻为无物,今日开了这个头,将来必然礼崩乐坏。”

    “今日他们想要取的是安南,明日……他们岂不还要去倭国、天竺逞凶?”

    众人暗暗点头。

    又听陈继道:“若大明只一味地纵容商行耀武扬威,效那秦始皇和汉武之事,到时……必然民生凋敝,百姓疲弱,礼崩乐坏……这是取祸之道,当初建文朝的时候……”

    他突然提到了建文朝。

    一下子的,朱棣的眼眸突然掠过了一丝精厉。

    实际上,朱棣也不是完全不够大度,只要你别在朕面前骂朕就成了,至于你们读书人私下里的阴阳怪气,他朱棣听了不少,却也知道,一味的杀戮,是堵不住这些人口的,只当没有听见便罢。

    可建文是极敏感的时期,一旦提及,难免让朱棣警惕。

    而那空空和尚……也不由得一愣。

    只见陈继道:“建文朝时,我有幸能与黄子澄、方孝孺、齐泰这些贤者们相见,聆听他们的教诲,他们认为……国家的太平之道,在于仁政!”

    看着所有人都认真地听着他说话,他满意极了,继续侃侃而谈道:“何谓仁政?与民休息,轻徭役,免赋税,朝廷擢升贤良者入朝为官,让仁厚的君子们去主掌各部的事宜,这太平盛世,也就为期不远了。”

    黄子澄……齐泰……方孝孺……

    这三人,在读书人中的名声极好。

    可对朱棣而言,方孝孺这个腐儒且不说,而黄子澄和齐泰,却是当初怂恿建文削藩的主力。

    这二人强力削藩,当初朱棣靖难,口称要诛杀建文皇帝身边的奸臣,这所谓的奸臣,其实就是齐泰和黄子澄。

    朱棣登基之后,杀死黄子澄等人。

    当然,这也引起了读书人们广泛的同情,读书人口耳相传,说黄子澄等人也被诛十族。

    这显然也是有出入的,且不说诛杀十族,包括了父母兄弟,还有各种远亲和近邻、师生、同窗、同年,若真要杀,只怕杀个几万人都不止。

    可实际上,正德年间,还有黄子澄的子孙高中进士的记录。

    连直系子孙都可以逃过杀戮,更遑论是所谓的’十族’了。

    陈继一提到黄子澄等人,众人无不露出了怀念之色。

    这陈继极聪明,只提黄子澄等人乃是名臣,是真正的心怀天下,爱护百姓,但是决口不提更为敏感的建文皇帝,因为提建文皇帝,就相当于是谋反了。

    可若只说建文的臣子们都是君子,某种程度上,也是阴阳怪气地说,当初建文皇帝乃是仁君,是自有明以来,最圣明的天子。

    朱棣就算再傻,也能听出这弦外之音。

    他心中的怒气自是更盛,突觉得自己的心口堵得慌,额上的青筋曝出,攥着拳头,咬唇不语,脸色难看至极。

    除此之外,他眼角的余光,杀气腾腾地掠过了远处那空空和尚的身影。

    这时,又听陈继道:“近来的事,伱们可有听闻吗?这商行,竟四处放贷,多少无知百姓,上了他们的当……向他们告贷。现在南直隶的许多州县,都已经群情汹汹了,哎……那商行……实乃万恶之源……”

    说到此处,不少读书人竟都哗然起来。

    自然是骂声不绝。

    便有人道:“陈公说的是……说的是啊……我见许多百姓,都去钱庄借银……这……又可得多少民脂民膏啊……”

    陈继微笑道:“老夫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老夫当初忝为兵部右侍郎时,尚且敢仗义执言,今日已成了布衣,闲云野鹤,有些话若是不说出来,实在……心口堵得慌。”

    “我大明才数十年,竟已有如此诸多败象,实在让人寝食难安,敢问诸公,若是建文朝时,黄相公和齐相公,可会出此恶政吗?”

    于是立即纷纷有人道:“断然不会!”

    “那时真是众正盈朝,一派新气象……可惜了……”

    更有人低声道:“建文天子若在,何至百姓凄惨至此!”

    人就是如此,从前不敢说的话,可到了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敢说出来了。

    陈继说罢,微微一笑,此时他已名满天下,眼看这些人对自己钦佩,对自己的认同,自己已隐隐在士林之中,成为了冉冉兴起的耀眼之星,因而他不免更加的飘飘然起来。

    说起来,刚丢了官位的时候,的确难受。可现在看着所有人那敬重的目光,做官又有什么好呢?能像现在这样,人人争颂,到了哪里,无论是尚书,还是侍郎,都要对他客客气气吗?

    他如今去哪一个州府,当地的父母官,不要礼敬有加?甚至将来的史书里,说不准也有他的一席之地呢!

    他正得意的时候。

    却不知角落里,朱棣已是涌现出了无穷的杀意。

    朱棣的脾气本就糟糕,如今听到这些议论,虽然这陈继已避开了所有的敏感点,可他却像钩子一样,一点点的勾出了许多读书人脱口说出对当朝皇帝恶意的话。

    耳边,嗡嗡的响起有人低声道:“建文天子当初实行仁政,优容文士,宽刑省狱,减轻赋税,真是大仁之主啊。”

    “我每每思那建文……都不禁垂泪,也只有陈公敢如此直言,平日里我等谁敢多言此事。”

    “如今,建文生死不知。却不知此等仁君……迄今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