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折抱着江素，从十方门的山脚一直沿着直线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

江素浑身抽搐，体温逐渐升高，整个人一直在低声的自言自语。她的四肢自然下垂，无力的躺在这宽大怀抱中。

“我不听，我不愿，不关我的事，我不愿，我不愿意，他们凭什么给我选好了路！！！”

“凭什么，就凭这是本书吗，就凭我现在是书中人吗？”

“我是江素，但我不是这个江素，我不会按书里的路走，我就是我，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书中的剧情早已定好，主线也已经逐渐在主角的周遭浮现，连柳云清在十方门的山下都能进入魔域，一波十三辙的路，条条都通向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以前江素见有些事情和书里写的不一样，譬如中都禁灵之事就全然未记载。

她便以为这剧情可以改，她也一直通过折磨自己的肉体，享受着病态的痛苦。

她把这一切都归根于真实。

她在书里寻找真实。

现在主角在她对金手指的期盼之下，沿着主线遭遇了命定之事，她却也遇到了人要和她讲医道。

至此，她和主角柳云清又有什么区别？

江素紧闭的双眼在此时微微睁开，黑暗之中她亦是黑暗的一部分。

方折不知道带着江素去哪里，但他察觉到怀中人的恐惧和抗拒。

“小鹿……别……怕。”

小鹿的眼神就应该永远都是清澈见底，让人一样望去便仿佛置身于森林深处。周遭的空气逐渐湿润，氤氲的雾气弥漫，嫩绿的叶挂上新水。

朱红的果子掉落在地，沿着一路滚在方折的脚下。

方折突然伸手，一指夹住空气中骤然出现的黄符。红衣男人微微眯眼，翻腕后黄符化为一个木盒。

江素和方折的耳边猛然响起一道声音:“去西域。”

————

“衣衣，你先别着急，我已经把秘境钥匙给素素送过去了，她要是不想回来面对这三十三个长老做师父，那她便直接去西域游历，也能增长修为和见识，还能有机会破解掉她的心障。”

孟岭石手里掐着咬了一半的梅饼，另一手将和方折手中如出一辙的木盒递给董倚衣。

白衣女修现在整个人就如同结了冰一般，冷冷的坐在木椅上一动不动。她眼里是剑锋，是利刃，是恨不得杀人。

“诶呀，衣衣，你也去西域找她不就行了嘛，秘境钥匙你这里也有，你们二人还可以一同去西域的千百道秘境。诶呦，那个秘境师父跟你讲，春花秋月，各色美景尽在千百道中。”

“年轻人啊，就应该多走走看看，才不会执着于一人。”

孟岭石说到这里，连声音都弱了几分，丝毫不像一宗的掌门，平日里的威慑力似乎都藏进了他的鞋底。

他更像一个老父亲在哄自家闺女。

他在暗戳戳的劝董倚衣，不要这样执着于自己的一个小师妹。但他没敢直言，他也听说了前几年董倚衣在外替江素挡了一剑，还因此染上了毒。

他知道这孩子关系好过寻常，他懂，谁能没几个生死之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