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后悔了?”李载觉得他是良心发现,于是转头看了过去。

“谈不上,一将功成万骨枯,比这更惨的情况本王都见过……”

此时的顾明章,渐渐没了底气。

“王爷当然见过,在您少年时,估计也见过西凉铁骑踏破河山,尸横万里,血流成河,你也曾为了还天下百姓安宁,铁血征伐,那时的西凉王,在百姓心里可是英雄。”

“英雄……呵呵呵……小子,这是一个最可笑的称谓,你可知,本王多年前就已经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英雄,只有蠢货。”

“何解?”

“在洛阳和江南那些百姓的心里,我凉州子弟,不过“蛮夷”二字,先帝萧恒有个很有名的策论,你可知晓?”

李载脱口而出:“以凉制凉,以凉州子弟兵,牵制西凉。”

顾明章好似自嘲般笑了笑,“当年洛阳之行,本王听说了这个策论还有一个被天下人熟知的名字,以蛮制蛮,所以凉州,它依旧叫凉州,而本王麾下为大梁奋战的凉州子弟,都只是西蛮子。”

“王爷应该清楚,这只是那些愚昧之人的蠢话。”

顾明章摇了摇头,“不重要,但通过这件事儿本王才真正明白,人心是最肮脏的东西,他们不会记得是凉州子弟用血泪换来了他们的安宁,他们渐渐遗忘,甚至会心安理得地认为,凉州子弟就应该为大梁守着国门,可凭什么?我凉州子弟的性命就贱吗?还是他们就更高贵呢?你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得不错,他们难道天生就比咱们更高贵吗?”

李载陷入了沉思,心情有些沉重,“人性自私利己,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

“他们如何想,本王不在乎,只是从那天起,本王就知道,命!得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登上那至尊宝座,站在所有人的最高点,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本王难道没有那个资格吗?这大梁江山,一半都是本王打下来的!萧恒老迈昏聩,那本王取代他又如何?”

看着此时顾明章的模样,李载脸色变得越发阴沉,“顾明章,别人怎么看待凉州,都不能成为你支撑你野心的理由!承认吧,你只是权欲熏心,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也别把凉州子民说得那么委屈。”

“本王不想辩解什么,只是恨啊,你这么一个小娃娃,竟能让本王多年的谋划付诸东流,小子,本王不服!”

白衣少女负手立于雨中,轻轻摇头,“你我之间,从来都不是服与不服的事情,而是生死和成败,顾明章,本相依旧瞧不上你。”

顾明章面目狰狞,“混账!你为什么要和本王过不去?!难道你就不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吗?你嘴上说着不想那个皇位,实际上你只要将萧灵儿掌控在手中,你就是大梁的皇帝!”

李载幽幽看着远方,已经没有心情再聊下去。

“你为王,我给你尊严,毒酒白绫,你可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