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嘴都要咧到耳朵去了，“歪歪你这叫促进消费，能挣钱就行。”

齐正霆：“刘婶，别戳我心窝了，都关门了，我现在在家啃老，快要被我家老爷子扫地出门了。”

王初妙她爸喝多了两杯，人也飘忽了，打了个酒嗝，“你怕什么，你还有你爸，你爸在国外混得多好，只要你喊一嗓子，他还不马上飞回来找你！说起来，歪歪，你是个混血儿你知道么！你爷爷就是混血儿，你爸爸也是混血儿，你混……你混得淡了一些，那也是混血儿，他们肯定给你留着后路呢。”

齐正霆脸上的笑收了些许，垂首看了一眼脚边乱舔的狗崽子，嘴又咧开了，“王叔，我混哪儿了混，我爷爷奶奶都是这里人，我妈也是，我只认帝都的血。”

刘婶连忙起身去添酒，顺势甩了一个手背给王初妙她爸，“胡说八道什么！”

王初妙知道她爸犯了齐正霆的禁忌，霆哥生平最讨厌别人说他混哪里哪里，十几岁的时候为此还和人打过架，胡同里一个比他稍大些的人，说他混了外国人的血，混这混那的是杂种人，霆哥一气之下把那人给打了，上了派出所，闹得挺大。

王初妙把这个禁忌偷偷告诉了林白灵，免得她犯了霆哥禁忌，让他发火。

林白灵记下了，齐正霆和爷爷奶奶最亲，爷爷奶奶老了，他怎么可能丢下老两口去国外找他爸。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第二天，齐正霆他妈给她来电话了，主动约她和齐正霆吃饭，说听到她怀孕的消息，特别开心，想送她一点礼物。

“本来想自己去买，又担心不合你的心意，明天吃了饭我们一起逛逛，你自己挑。”

林白灵表示自己没有戴首饰的习惯，也没有什么场合需要背名牌包，婉言拒绝了。

这个婆婆当面是那么客气，心里又如何嫌弃她，她心里清楚得很，但毕竟是婆婆，她从来没有主动给这个婆婆打过一通电话，吃个饭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他妈倒是没再多语，只让她和齐正霆明天务必过去。

第二天，两口子如约而至，齐正霆他妈一如既往，穿得体体面面的。

饭桌上，他妈关心起林白灵的身体，产检和预产期，又闲扯了几句，才进入正题了。

“昨天和你们爸爸打了电话，他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出去，把孩子生在M国，只要白灵把身体养好，其他一切都由他打点，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想了想，觉得也挺好……”

齐正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眼神如淬了冰，显而易见地凉了。

他妈稍顿，“怎么了，你不能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他一哂，“妈，把孩子生在国外，孩子姓什么？”

“这个可以好好商量，姓什么都是你俩的孩子，什么时代的人了咱不计较这个……”

齐正霆突然甩开椅子站起来，一声咆哮：“我计较！”

林白灵吓了一跳，瞪圆了一双眼对着他。

齐正霆他妈站起来，“你嚷什么，你媳妇儿怀着孕呢。”

他腮帮子鼓了又鼓，大阳穴跟着一抽一抽动着，喉结上下一滚，“齐家欠你们了？齐华修欠你们了？他把我养大，现在快八十了，眼看着动不了了，你们叫我扔下他们到国外跟你们逍遥！”

“我的爷爷奶奶没有欠我一分一毫，是我欠他们的，我这一辈子就姓齐。”他两只攥紧的拳头抵在木桌上，唇角发颤，眼里蒙上一层薄雾，“我的子子孙孙都姓齐，你们两个，谁想要孩子，自己生！”

林白灵捏着自己的裙摆，眼里也起了水汽，胸口积聚一股悲戚，难以纾解，这样的齐正霆她见过一次，太奶奶要火化的时候他是这么失控，那时候她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听说孕妇很情绪化，没错了，她真他妈的想和他抱头痛哭。

母子两个对视数秒，齐正霆他妈低叹一声，开始轻声细语安抚，“谁也没说不给孩子姓齐，你们的孩子肯定是由你们做主，你爸爸说了，你做智能玩具，在M国发展前景非常好，以前看见你喜欢开餐厅，都由着你，现在拜度关门了，你早一些决定，还能减少损失。”

她看向林白灵，“再说，白灵她爸妈肯定也希望你们一起过去，是不是？”

林白灵视线落在眼前没有热气的菜盘子里，不与她对视。

她笑了笑，“你爸爸，反正我也不和他过，我为什么来帮他说这些，我图什么，我不就希望你，和我孙子，你们过得好，现在他那边反正是不错，也挺惦记你，要是你们打算要老二……”

齐正霆俨然不想再听下去了，“别说我们不打算要老二，就算要，生一百个，那也全都姓齐，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白灵，走！”

午后的阳光依然很烈，透过挡风玻璃，也能把人晒晕。

齐正霆放下遮阳板，一路无话。

遮阳伞遮住了烈日和紫外线，却遮不住升腾的暑气，还没到胡同里的家，又出了一身的汗。

“你的小风扇呢？”

林白灵深切觉得记忆越来越差，想了好一会儿，“丢在饭店了。”

他不再言语。

她抓上他后腰的衣摆，“齐正霆，你为什么那么想生儿子？”

他垂眸看她，嘴角一牵，又是一抹痞子笑，“还不是因为我老爷子喜欢，我想让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