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作品:《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

“《日谈》,皇上听了吗?”

皇上立马表示乖乖:“听完。”

“欧洲经历的天花和黑死病,非常凶恶。据说死亡人数达到五千万,欧洲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

臣认为,‘福兮祸兮、祸兮福兮’。百年来,大明的远航舰队闲置,而欧洲却环球一圈,文化经济数学音乐医术……都有莫大的发展,欧洲经历天花和黑死病,社会崩溃,但另一方面,他们顺利地从宗教统治中,脱离出来……”

指挥使今儿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指挥使在告诉他,欧洲的人为了生存,爆发出来巨大的能量,要他们能来到印度,来到大明……其中有黑死病的“功劳”。

皇上的小胖脸一肃,想说欧洲人来大明,大明就打,又模糊明白,指挥使说的不光是打架,眼神儿懵懂。

指挥使慢悠悠的语气:“皇上看大明地图,如果有一天,大明南方的缅甸交趾攻打大明,日本也来攻打大明和朝鲜,北方还有蒙古和女真,西部有蒙古,皇上认为,大明有几分胜算?”

皇上认真思考,如果这个可能发生……:“大明没有胜算。”

指挥使微笑:“皇上说的对。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大明还有西洋如此大敌。群狼环伺,但大明人已然没有忧患意识。

人常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还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道理都懂,但做到很难。好比爬山,一旦爬到山顶,被山顶的风景迷惑,就顾不得站在山顶的危险。”

皇上心里警觉,信誓旦旦:“朕记得。”

“臣相信皇上。”指挥使看着皇上笑,皇上开心的眉眼弯弯,纯净无伪的大眼睛笑起来,要人忘记一切烦恼。

指挥使一时也感觉浑身轻松,目光落在栽的几株木兰花树上,闻着太阳和草木泥土的芬芳,心情更好,声音里都带着笑儿。

“皇上可有发现,大明如今,看似站在世界顶端,要做到小心翼翼,更难。”

皇上:“!!!”皇上刚要高兴,因为指挥使的“看似”不服,待要辩解,却也不知道怎么的,又莫名底气不足,他也不知道为何,生气也不知道气谁。

指挥使还是眉眼舒展,示意皇上看向这午后的太阳。

春夏之交的太阳,明亮温暖,高高地挂在水洗一般的蓝天上,傍边还有一个白云摇曳,好不自在。

皇上看得舍不得眨眼,然而指挥使的声音低沉,低到皇上的心里去。

“在臣看来,大明的儒家文化,就和这西落的太阳一样,余温还在,却呈下落的趋势。”

!!!

皇上睁大眼睛,看一眼太阳,看一眼指挥使,腮帮子一鼓,这次是大大的不服:“还有心学。”

皇上认为,心学比理学可爱。王守仁老师就比杨阁老他们可爱。指挥使徐景珩,轻轻解释给皇上听。

“如今的大明人,自认地大物博,再也不需要冒险求生,看不起周边的蛮夷之国——皇上要记得,这个世界上,不是自认如何,而是你要打赢了,才有资格讲道理,讲规矩礼仪。

上国风光很好。然坐井观天,自满自大,最是愚蠢。人站在山顶的时候要谨慎低调,国家也一样。女真人、西洋人,他们是强盗,因为他们此时处于山脚,山脚的一方要崛起,必须要露出锋利的牙齿,四处掠夺资源……”

指挥使告诉皇上的,和书本上、老师们讲的,都不一样。对比书本和其他老师,皇上当然相信指挥使。皇上听懂了,指挥使在说,大明的理学有好处,然太过于保守……

强盗不强盗无所谓,先吃饱肚子是根本。书本上都说“衣食足而知礼仪……”

而大明,甚至蒙古,站在山顶久了,锦衣玉食习惯了,牙齿都软了、甚至开始固步自封,一不小心就会从山顶摔下来……

皇上呆呆愣愣的,想了好一会儿,明白,又不明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执着地看着徐景珩,有不忍,还有某种说不清的希翼。

“肚子饿,要闹腾。子民被欺负,宝贝被抢,去打,大明人……”大明人和朕,不一样吗?皇上想问,却又没有问出来。

皇上人小,但他敏锐,聪明。他五岁的年纪,已然感受到,大臣们,民间的老百姓们,他们和他的想法,某方面就是不一样的。

皇上小小的苦恼,不明白怎么会不一样——他们是他的子民、臣子,君皇为头脑,大臣为心腹,百姓为四肢。可如今,头脑和心腹、四肢,脱节了……

徐景珩一看皇上的模样,心疼,微微低头,凝目注视着皇上的眼睛:“皇上和他们不一样。理学家带来的莫大凝聚力、忠君爱国……很好。可即使这好的一面,皇上和他们也不一样。”

皇上眼神迷茫,小小的孩子,想做唐太宗那样的好皇帝,却也和他爹一样,一心向往普通大明人的生活,看得徐景珩更为不忍。

徐景珩的声音一变,仿若柳絮在春风中舞动,冰雪被太阳融化,缓慢、轻柔、目光更是温柔宠溺。

“皇上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即使皇上不是皇帝,和任何人,也都不样。”

皇上蓦然惊喜——他就知道,徐景珩是不一样的。即使他不是皇帝,徐景珩也会宠着他,喜欢他。

徐景珩还说,即使他不是皇帝,他也和其他人不一样。皇上生来骄傲,自我意识觉醒的早,就觉得指挥使的话,一阵清风吹散他所有的烦恼,天高地阔,心胸大开——

皇上的嘴角咧的大大的,笑容那个灿烂——天上的太阳看到都躲到云彩里。

“我不一样。”皇上大声喊着,不说“朕”,说“我”,皇上也不知道为何,只看着徐景珩,水润润的大眼睛亮得惊人,一颗心欢喜的要飞起来……

徐景珩因为皇上的欢喜而欢喜,想抱一抱皇上,当即一个巧劲,抱着皇上举高高,可把皇上高兴坏了,知道徐景珩没有力气,他自己在院子里翻跟头一般飞来飞去——

皇上的喜悦之情无法言说,一边飞飞一边举着小木剑练功。皇上相信,等他长大,他就可以抱着指挥使飞高高,和指挥使抱着他一样。

文老先生一直在听他们说话,此刻和徐景珩站在一起,想提醒一句“风水轮流转”,又不忍心,又觉得自己果然也动了情,不再理智。

徐景珩的目光在皇上的身上,嘴巴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风水轮流转’,我岂能不明白?”

他微微一叹:“天道要维持一个平衡,人间没有常胜……华夏人有一句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他轻轻吟诵出来,磁性的声音宛若碧波随风荡漾。

“天刚强劲健,人应像天一样;大地气势厚实和顺,人应增厚美德,容载万物。”

“还有人说,人应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文老先生内心颤抖,就感觉自己要被徐景珩几句话说的动摇,一声冷哼:“那说的是‘君子’,不是人。你,皇上,都不是‘君子’。”

徐景珩转头,目光从他腰上的酒葫芦飘过,满是遗憾。文老先生更生气:“酒都不能喝了,还君子?”

徐景珩无奈,知道文老先生是关心他,当下笑道:“谁说不能喝酒?明天就可以和你不醉不归。你要不相信,我们出去喝更好。”

文老先生差点要他的大话噎住,瞪直了眼睛,就觉得徐景珩要么是更无赖了,要么是被美酒馋疯了。

徐景珩,确实叫美酒馋得慌。好友齐聚,他不能喝酒;最好的酒友在这里,他不能喝酒……

文老先生那个无语,看他一眼,嘴角抽抽;看向皇上,嗯嗯,小禾苗一样郁郁葱葱,真好,练剑的时候“嘿哈嘿哈”的小奶音也好听,举起酒葫芦,美美地用一口美酒……人生真美好……

徐景珩:“???”

徐景珩,无比怀念“醉看清风”的少年时光,又想起皇上要去南京拜祭先皇,去看大海等等要求,还真琢磨着,等船队出海后,安排回南京一趟……

北京城,徐景珩安心养伤,尽量恢复健康,除了每次喝药的时候满心苦涩。

大明各地方,巡抚总督等等人,收到徐景珩病愈的消息,一个个的,反应都是遗憾且放松——指挥使醒来了,谁也别乱蹦跶。指挥使要是没有醒来,大明各方势力谁也不服谁,不知道斗成什么模样……

南海,杨阁老、邓继坤、常绍等等人,收到消息,提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欢喜地仰天大笑,就觉得天更蓝,海更宽,最讨厌的西班牙葡萄牙人,也可爱得很。

各地方的勋贵外戚世家,一个个眯眯小眼睛,乐——指挥使的出身在这里,内阁再折腾土地改革盐务改革,都不能对他们斩尽杀绝,更何况他们也不是跟不上时代的老顽固,改革、下南海、出洋……他们紧跟皇上步伐不掉队,不拖后腿,保证乖乖。

宗室们,兴王、蜀王……也都莫名地,狠狠地舒一口气。不管如何,大明没有徐景珩,会变成什么模样,他们不敢想象。

兴王冷静下来,再回来看自己演算的乾坤卦,皱眉沉思,怎么也想不通问题所在——徐景珩,明明是夭折的命格,活不过今年……

晋王,庆成王,派去北京城两波人,都回来说徐景珩好了,他再三确认徐景珩醒来了,能吃能喝,能走能动,傻了一般。

“真好了?”庆成王的眼睛瞪得牛眼大。

“真好了。行动和常人一样,还去看宦官们的出海训练。”

庆成王这下子,嘴巴都张大跟牛嘴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