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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卫阚(1 / 2)

作品:《公主决定登基

景曦望向谢云殊。

谢云殊语气倒还镇定,然而面色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景曦,似乎在等待她否定的答案。

那双漂亮的眼睛有种堪怜的秀美,景曦看着他,只觉得心都软了。

她以一种怜悯复杂的目光看向谢云殊,道:“没错。”

房梁上百无聊赖正在给自己磨指甲的承影动作一顿,满头雾水地眨了眨眼。

景曦温声道:“你放心,本宫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只管安分守己过自己的日子,本宫难道看上去如此不讲理,会平白无故迁怒你不成?”

她看着谢云殊,像是怕他受不了似的,又道:“你先回去吧,这些礼单你做的很不错,说起来本宫还要谢谢你呢。”

晋阳公主的态度越温和,谢云殊反而越难过。

他保持着理智,从景曦面前告退。一直到带着素晓等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才重重跌坐在榻上。

“公子怎么了?”素晓和宝泓都吓了一跳,连忙围上来,“是公主给了公子气受吗?”

谢云殊怕他们对景曦心生怨怼,勉力摆了摆手,道:“与公主无关,是我听说了些消息,所以心绪不太平稳……你们都出去,让我独自冷静一会。”

宝泓还不太放心,但眼看谢云殊已经一手支颐侧首向内,显然是不打算多说什么了,又被素晓暗中扯了一把,只好跟着退了出去。

随着两扇房门轻轻闭上,谢云殊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突然将脸埋进了广袖之中。

和谢家有关,和谢家有关……归根结底,还是和他祖父有关!

谢云殊茫然地想着:祖父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当真没有考虑过他的死活吗?

幼年时父亲过世,母亲独居别院,而年幼的自己孤身一人被外祖父带往襄州抚养。那时谢云殊举目四顾皆是茫然,巨大的孤寂包围了他。

时隔多年,谢云殊再次感觉到了这种令人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的窒息和绝望。

那时他还有外祖父和舅舅的陪伴,带他去游山玩水,习字练琴。

然而现在谢云殊什么也没有了。

他在榻上坐了片刻,然后又起身,自己到桌前磨墨,开始动手给母亲写信。

谢云殊终究还没有全然相信晋阳公主的话,他记住了那个名字,以及那副画像。

他要写信请裴夫人帮他调查一下,卫阚究竟和祖父之间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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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问题。”谢云殊走后,承影忍不住从梁上探出头来。

景曦一仰头,正好对上承影从空中探出的脑袋,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说吧!”

作为景曦的贴身暗卫,除了景曦睡觉的时候,其他时间承影一直都神出鬼没地跟在景曦身边。景曦知道的东西,承影差不多都知道。

所以他是真的很疑惑:“那个……卫阚这件事,和谢丛真有关系吗——我是说,这四个刺客潜入府中,应该不是谢丛真主使的吧!”

景曦同样疑惑地回视:“对啊,你不是一直都听着吗?这明显就是卫阚自己的意思,谢丛真怎么可能允准这样粗糙的计划?”

单纯的暗卫承影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那你为什么跟谢云殊说和谢家有关?”

景曦看着承影,仿佛慈母看着自己不太聪明的傻儿子:“当然是试一试能不能把他策反过来。”

隔壁喝茶的林知州还没来得及被叫过来,景曦决定花费短暂的片刻时间,把话掰开揉碎了跟承影说一说,也好让他知道人心的险恶:“谢云殊到了晋阳,身家性命就全攥在本宫手里,谢丛真对付本宫,事成了谢云殊没什么好处,事不成谢云殊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你说他知道了之后,心里会怎么想?”

“这种时候。”景曦喝了口茶,继续循循善诱,“本宫偏偏不迁怒谢云殊,反而依旧待他温和,谢云殊是个少年名士、翩翩君子,本宫对他越好,他心中有愧,就越坐立难安,然后再想起谢丛真罔顾他性命,焉能不倒向本宫?”

承影咋舌:“那万一他不信你说的话呢?”

景曦:“那本宫也没什么损失啊!”

她理直气壮,打的一手好算盘。反正她本来就没打算拿谢云殊泄愤,如今只是在小处待他再好一点,说不定就能把谢云殊笼络到自己这边来。

到时候如何利用谢云殊来对付谢丛真,景曦能想出一千种手段。

承影沉默了片刻,发自内心地感叹:“谢云殊的运气,是真的不好!”

正当承影在这里啧啧感叹之时,云秋推门而入:“殿下,巡检使派人来报,说凶徒卫阚已经投案自首,请公主移步巡检司听审。”

景曦精神一振,顿时起身:“云秋,你去告诉林知州,本宫方才交代他的事赶紧吩咐下去,口供尽快拿到手,然后让他随本宫一起去巡检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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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景曦自从来到晋阳之后第一次离开公主府。一路上她想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风貌,然而因为有人潜入公主府的缘故,公主府护卫们的警惕达到了最高峰,将她的马车严严实实包围起来,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景曦揭开车帘,只能看到铮亮的铠甲和密密麻麻的人墙。

她沉默着把车帘又放下了。

闹出丢失腰牌一事后,景曦让人把相关侍卫全部都扣住审讯了两日,最终发现他们应该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百名侍卫又是赐下来的,景曦也不好轻易处置,最后她把这些人筛选了一遍,不太行的全部送去她在晋阳郊外的一处庄子上,现在应该正在勤勤恳恳地耕种。

能留下来的侍卫哪个也不情愿再被打发去种地,于是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在晋阳公主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可靠,努力向公主府护卫看齐。景曦一路上掀开车帘三次,三次目光所见的侍卫都宛如雄鸡般昂首挺胸。

她迷惑地看向承影。

承影一言难尽:“他们可能是比较积极,但是护卫不需要这么……这么僵硬,应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对,否则真正遇险,恐怕难以及时应变。”

“没事没事。”景曦倒很豁达,“有表现的心是好事,下次训练护卫的时候,记得把他们也带去。”

马车很快就到了巡检司,唐巡检使亲自迎了出来,想将景曦带进堂中休息:“公主稍坐片刻,臣正在主持审讯,等拿到口供之后马上就给公主呈上来。”

“不必。”景曦止住了唐巡检使的话,“本宫也随你过去看看。”

唐巡检使面露为难:“审讯要动刑,恐怕会冲撞公主,而且那卫阚凶性难训,臣也怕他对公主口出不逊——要不公主先去休息片刻,让林大人跟臣来看审讯也是一样的。”

被甩在后面的林知州:“……”这时候你倒是想起我了?

“无妨。”景曦道,“唐大人不必担心,本宫还不至于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凶徒吓退。”

唐槐庵本来还想劝,但一看景曦神色坚定,显然已经拿定了主意。他请晋阳公主过来,本就是为了向晋阳公主证明自己是在尽力办案,绝无半点推脱。如今晋阳公主想亲眼看一看,反而更能证明自己的尽心尽力。

这样的想法在心里一转,唐槐庵也就不劝阻了,将景曦请进了审讯堂中。

按理说民政、审案都是由知州主管,巡检司的审讯堂主要审讯的是当地驻军中的违法乱纪、不尊军令者。这里的刑具和审讯手段远比州衙要多,景曦一进审讯堂,就看见一个被五花大绑在一根立柱上的男子。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亲眼看见卫阚。

从前在她的心里,卫阚是一个模糊的形象。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代表着愚蠢,因为要替一个本就该死的罪人报仇,心甘情愿做了谢丛真手里的一把刀。也居然真的让她功败垂成,死在了最志得意满的时刻。

她凝视着卫阚的面容。

这个中年男子在画像上生着一把茂密的络腮胡子,投案之后,或许是为了验明正身,巡检司的人已经把他的胡子剃的干干净净,下巴和上半张脸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颜色,有种诡异的好笑。

然而卫阚注视着景曦的眼神却与他令人发笑的面容截然不同。他眼里满是刻毒的仇恨,死死盯着景曦——早在方才门前的守卫扬声参拜晋阳公主时,他就知道,不远处这个美丽的少女,就是他最痛恨的仇人。

假如愤怒的目光可以化成火焰,景曦这一会估计都被烧糊了。

唐槐庵还没来得及对卫阚用刑,因此这里的情景暂时还不算吓人。景曦在堂上落座,一手抚平袖间压出来的皱褶,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卫阚一眼。

卫阚猛地挣扎起来。

旁边的看守立刻一刀背砸在卫阚肩上,怒斥道:“放肆,想死吗!”

“咳咳咳!”唐槐庵在堂上猛咳起来。

看守这才意识到坐在这里的不只是巡检使,还有一位晋阳公主,连忙俯身请罪:“卑职无礼,请公主恕罪。”

“无妨。”景曦温和地道。

她抬眼看向卫阚,示意看守将他嘴里的布团掏出来,问道:“周平山是你兄长?”

“你这毒……”卫阚嘴里的布团刚被掏出来,立刻就要破口大骂。看守眼疾手快,又是一刀背砸在卫阚脸颊上,将他的话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