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下界(1 / 2)

作品:《清冷师尊总是想娶我[穿书]

鹿鸣心情郁闷极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存心的吧!

蓟和在一旁道:“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鹿鸣道:“不用,这地方这么小,你也没地儿躲,那边那个后门打开直接就下人间去了。”

蓟和:“……”

他站起来有点尴尬地看着面前的两锅汤底,那边鹿鸣已经走到了门边,隔着门板对外面道:“你先去前边厅堂里等我,为师等会就过去。”

沈棠道:“是,师尊。”

渐渐地,脚步声远了,鹿鸣又折返回来,对蓟和道:“你不用动,就在这继续吃,还有那么多菜,都把它吃完,我跟他说完再来找你。”

蓟和担忧道:“沈棠会不会怀疑什么?”

“他敢,”鹿鸣边说边转身朝门口走去,“我把他修为废了。好了你继续吃吧,底下没火了就再添点儿柴。走了。”

说完他打开门,径直朝厅堂的方向走去。

蓟和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望望还在沸腾的红汤,没忍住笑了出来。

鹿鸣来到厅堂里的时候,沈棠正站在一幅画前边仔细端详,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前院的喧闹声都渐渐消隐,一阵夜风从大敞的窗户吹进来,带来令人无法忽视的寒意。

鹿鸣走进去,沈棠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道:“我父亲说过,正对着窗户的墙上是挂不得画的,再好的画儿也比不得实景。”

鹿鸣:“……”

他没有立刻回答,装模作样地在上方椅子上坐下,拿起小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杯茶,慢慢饮了一口,才出声道:“不是说与你父亲不亲近吗,他怎么会告诉你这种事情?”

沈棠道:“这是作画上的规矩,是他最上心的事,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经常能听到训诫。”然后声音低了下去,“虽然这训诫我也没听到过几次。”

鹿鸣叹了口气,道:“你心里还是关心道陵君的。”然后冲他招了招手,“把信给我。”

沈棠走上前来,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了他。

鹿鸣接过来,见沈棠还直愣愣地杵在跟前,朝旁边的椅子抬了抬下巴,“别站着了,坐下说。”

沈棠从善如流地走到椅子上坐了。

鹿鸣这才把信封展开,细细读起来。

叶清玉去人间大概也有四五天了,对于道陵君生前的行踪应该有了什么线索,所以才写信来告知,而且应该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这封信大约是来求援的。

果然,信件上写:

宗主见信如晤:

我在人间一切安好。因在西南地界落地,所以初始多有水土不服,不过现已康复,又因道陵君家在西南,所以我仍在张陶郡,扶风镇上有一位十分热情的客栈老板,极力邀请我到他店里坐坐,盛情难却,盛情难却。

至今我仍住在这家客栈。

我去过道陵君生前的住处,一间三进三出的院子,庭院里遍植花草,墙上挂满凌霄花,不过现在都已败落,我依然可以从各处器物的摆放里想见当年主人的风雅别致。

我在张陶郡四处走访,发现坊间传言多不真实,道陵君在修仙界是开宗立派的祖师,但在人间看来却说他留恋花街柳巷名不副实,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

当年道陵君与沈静结为连理之后,便于人间归隐,再不问修仙界之事,但是其侠义心肠,在沈静诞下麟儿去世之后,道陵君仍然镇守一方,使得人间免受邪祟侵染,如此高风亮节的人物,说他放纵肆意我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为使他名节不受污损,我在人间走访多日,所得信息寥寥无几,皆是坊间传言,竟还有绝青宗的不实传言,实在可恶至极,想要澄清,却又欲盖弥彰,最后店主竟连话本都拿出来了。

由此可见,人间平静,在仙界的保护底下没有没有任何新事,人们生活太平,便拿修仙界人物编派故事!

除却这个,还有一件事令我疑惑,扶风镇上的人们都说后面阳谷山上有野人与狼群出没,这是之前从未有之事,都说大概是在宗主你们离开之后才开始渐成祸患,大概也是空穴来风?

我未曾在山上见到野人与狼群,但是镇上的人们又确实惶惑非常,传言那野人非常具有攻击性,只对略通音律腰间横笛之人下手,扶风镇现已有数人遇害,人心惶惶,不敢再上山,甚至不听我之劝阻,要向绝青宗请愿,不知宗主是否收到请愿钟声。

若宗主仁心,还请百忙之中抽空解决此事,若不能,下山略为安抚民心也可,不胜感激,欣喜之至。

师弟:叶清玉

鹿鸣读完这封信,只觉通篇都是废话,都说道陵君作风有问题,你不肯相信,你就去调查,跟我说有什么用,而且阳谷山上有野人和狼群,你是仙君你连这点小事儿都解决吗?

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一旁沈棠不住地偷觑他的脸色,见他神情略有郁色,不由得问道:“师尊,出什么事了?”

鹿鸣回过神来,收了信件,开口道:“之前收恶灵之眼时,你与蓟和曾在阳谷山上遇见了野人?”

沈棠怔了怔,下意识地看向腰间玉箫,接着抬起头来道:“是。但蓟和说那好像不是野人,而是人。”

鹿鸣道:“不管是什么,它现在给山下的百姓带来了危害。且你叶师叔说未曾在山上见到野人,说明它的攻击是有目的性的,你怎么看?”

沈棠又瞧了眼腰间的玉箫:“……是不是只攻击佩带乐器的人?”

鹿鸣道:“正是。”

沈棠眼眸幽深,手指摩挲着玉箫细润的纹路,好像在思考什么,鹿鸣也没打扰他,过了好一会儿,沈棠慢慢抬起头,坚定道:“弟子愿下界解救百姓。”

鹿鸣道:“好。你有如此觉悟,不枉为师看重你。”

沈棠点点头,眼眸中是灼灼的光。

鹿鸣又道:“不过,你刚刚拜入师门,还未正统修习过仙法,下界若遇到了妖邪恐怕不能从容应对。为防不测,为师与你一起去。”

“……”沈棠看了看他,然后又道,“那……蓟和也去吗?”

鹿鸣:“……”

沈棠道:“我刚刚在庭院里闻见一阵很诱人的香味,是师尊在那件屋子里煮东西吃吗?”

鹿鸣:“……”

沈棠想了想,道:“可是师尊应该早就辟谷了,应该……”

鹿鸣道:“不是食物的香味,为师新近在炼化一种仙法,是以有此奇异味道。”

沈棠探寻地看着他:“是吗……”

“……”鹿鸣皱起眉头,“你是在怀疑为师吗?”

沈棠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去:“不敢。”

不敢你也冒犯到我了,鹿鸣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蓟和要不要去,需等我问过他才知。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沈棠在椅子里迟疑了两秒,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是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再在这待下去恐怕会惹师尊更加不快,于是站起来匆匆与鹿鸣告了辞之后就识趣离开了。

沈棠离开后,鹿鸣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目光沉沉,然后才挪动脚步朝门外走去。

再次回到小厨房的时候,蓟和还在灶台前坐着,桌上的菜已经被他差不多吃完了,正肚皮滚滚地躺在椅子上发呆,见鹿鸣进来,望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头脑迟钝地开口道:“你回来了。沈棠找你什么事?”

鹿鸣看他半晌,突然被他这副傻样儿逗笑了,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空,忍不住道:“吃饱了?那么喜欢吃我做的菜吗?”

蓟和愣愣地望着他,认真地点点头:“嗯。”

“……”鹿鸣没有立刻说话,心中突然一片柔软,“傻样儿。”

他抖擞精神走过去,在蓟和旁边站定,道:“别美了,起来,新任务来了。”

“……”蓟和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仰脸看着他,“……什么任务?”

鹿鸣道:“还记得之前在阳谷山上你遇到的那个野人吗,最近它发狂开始攻击上山的人们,百姓向绝青宗请愿,我们要处理掉这件事。”

蓟和皱起眉头,他回忆了一下,然后道:“我记得我当时说过,它不是野人,是人。”

鹿鸣道:“你怎么确定?”

蓟和道:“我当时……”

“我相信你,”鹿鸣很干脆地打断他,“无论是什么,我都需要下界去仔细查探一番,关于道陵君生前的隐秘也有诸多疑点,沈棠是他儿子,而且那野人似乎对他的玉箫很感兴趣,所以我得带他一起去。”

蓟和慢慢抬起眼。

鹿鸣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虽然这些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我来还是想问一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蓟和怔怔地看他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笑了,把鹿鸣笑得莫名其妙,他嗤嗤笑完,眉眼弯弯地抬头看他:“我都吃了你那么多菜了,你这个小小请求,我还能不答应吗?”

“……”

鹿鸣心里霎时炸开了一朵小花,细细密密的喜悦从心底升起,他伸手小心翼翼抓住蓟和的手,放在掌心颠了颠:“好。”

这时,两人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同时响起:

“注意,注意。世界线任务开启,请遵循剧情,探寻道陵君生前秘事与行踪。下一章剧情:师徒三人阳谷山解密,道陵君隐秘抽丝剥茧。”

在出发去人间之前,鹿鸣特意去找了耿茗和封毅,让他们代为照看绝青宗,说来也是惭愧,他这个宗主几乎没怎么在宗门里待过,整天不是这个任务就是那个任务,万幸他的同门们都很省心,剧情自洽完成,几乎没有人对此表示不满,所以这次要去人间,耿茗也是任劳任怨地答应会继续看守鬼影与恶灵之眼,尽力把他们炼化,防止惨剧再次发生。

只有封毅,似乎还因为之前于平与蓟和有矛盾的事颇不愉快,冷着一张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不说同意但也不反驳,鹿鸣没空搭理他,只仔细叮嘱了几句,表示感谢,便回去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带着两个徒弟出发去西南蜀地了。

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日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秋天的末尾,人间的节气则要比仙界更早一些,所以在出发前一天的夜里,寒气悄无声息地凝聚,气温骤降,所有花草树木几乎在一夜之间凋尽了枝叶,鸟雀皆藏,万物索踪。

鹿鸣早上起来只觉凉风穿透窗棂,寒气很重,感叹真的是要到冬天了,于是在正式出发前又去特意叮嘱了蓟和和沈棠多准备些衣物,收拾好行装,便告别众人下界了。

御剑来至西南蜀地上空,缓缓落在一处河湾旁边,前方是长长的一段水路,三人乘船慢行,边游赏边赶路,倒也是风雅。

上了岸,鹿鸣本想去租几匹马,尝试一下策马奔腾的感觉,但是天气是在太冷,担心骑马会感冒,又去车马行换了马车。

一路向南,温度渐低,山高谷狭,日光变得稀薄而冷淡,深入西南腹地,已是白茫茫一片仙境,似乎是刚刚下了一夜大雪,天地素净。

走在峡谷道上,鹿鸣仰头望两边的冰雪覆盖的群山,对旁边两人道:“你们看这山,高而陡峭,奇形怪状,可是细看又都纹路清晰。”

蓟和也跟着他抬头望去,半晌,回过头来笑了笑:“北边像一把斜刺云霄的剑,南边像两只猴儿争抢蜜桃。”

沈棠摸了摸下巴,也道:“嗯,北山像剑没错,可是这南山不是更像一对情义绵绵的情人么?”

蓟和意外地看向他,又转过脸去看鹿鸣,正与他四目相对,两人只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转回去了。

山脚的涯缝里有涓涓的细流,即使是在大雪封山时也并未结冰,沈棠道:“这是温泉,泉边还长着小草。”

蓟和跑过去蹲下用手伸进泉水,试了试水温,果真是温温润润的,笑道:“真是呢。”

突然一阵寒风凛冽,吹起地上积雪,半空雪雾飞扬,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蓟和抬袖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沈棠已经站在了他身边,为他挡住了风雪侵袭。

蓟和放下袖子,温声道:“你冷么?”

沈棠道:“还好。”

鹿鸣:“……”

他沉默地望着两人,尽全力维持了他高冷仙君的人设,没有现场喝醋,只是紧走几步到蓟和身前,不动声色地隔开了沈棠看他的视线。

三人边说边走,转过一处陡峭山崖,眼前豁然一亮,长长山道将万顷皑皑拉得极远,空阔雪景耀人的眼睛,崖边有一人负手而立,赏看半山雪景。

鹿鸣叹道:“果然风景绝美,都是隐藏在地势奇绝处。”

蓟和突然道:“我们上山吧。登到山顶去俯瞰人间。”

听他这么说,鹿鸣顿时也有些向往,他伸手拍了拍蓟和的肩膀,道:“山顶寒冷,我怕你身体受不住。”

蓟和却坚持道:“古时王安石王大人不是也说过吗,古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若为一点顾虑而放弃如斯好景,岂不可惜?”

沈棠道:“王安石是谁?”

鹿鸣道:“我那个时代有名的文人,那时你还没有出生。”

其实他这句话有些歧义,他想表达的意思是王安石是他那个时代常常被课本提到,学过很多次的文人,但是沈棠却自动理解成了和鹿鸣生活在一个时代的人,自己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的,可是转头看看蓟和也是一副了然熟悉的样子,又觉得很奇怪,那种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的感觉有一次涌了上来。

鹿鸣不知他心里所想,看蓟和很期待的样子,倒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婆婆妈妈,于是一拍双手,朗声道:“好!那咱们便一齐登上山顶去看看。”

雪山之上遍植树木,枝干上积雪深厚,如同雾凇。山路崎岖,却也被行人踩出了一条山道,两旁灌木丛也有被人砍过的痕迹,并没有新雪覆盖其上,鹿鸣不禁道:“看来前几天有人来过,特意为上山的人清扫了道路。”

蓟和抚摸那些树的树干,擦掉上面的积雪,依稀可见其细腻优美的纹理,道:“这是广梓木。是作各种用具的好材料,尤其是乐器。当地人想必是有所需,才上山来辟道砍伐。”

鹿鸣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攀登到山顶时已是正午时分,冰雪寂寞横绝,一碧晴空如洗,满眼都是皑皑的白色,逼人眼睫,冷风一吹,耳边盈满清脆动听的林涛声,然后归于静寂。在这温柔的天地间,三人并排站在一起俯瞰山下。

山崖万丈之下是一条长河,洁白明亮如镜,一片冰心,尽在白玉的壶里。

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有所生发,鹿鸣没带什么东西,想起沈棠有一柄紫玉箫,便对他道:“沈棠,用你的玉箫吹奏一曲听听。”

沈棠闻言抽出腰间玉箫,竖在嘴边,一曲悠扬润洁的《柳出新》飘扬在山间。

他技艺颇高,吹奏乐曲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蓟和突然眼眸微闪,转头朝那边的密林伸出看去。

鹿鸣略带询问地看向他。

沈棠也放下了玉箫:“怎么了?”

蓟和凝眸道:“我刚才看见一个野人的身形一闪而过。”

沈棠立刻警惕起来:“果真?你看清了吗?”

蓟和沉默着点点头。

沈棠朝鹿鸣看过来:“师尊!我们……”

鹿鸣却并不答话,他转头在四周瞧了瞧,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树林深处幽深而寂静。

他望着远处沉思了片刻,道:“不急。想必它是被你的箫声吸引出来的。若我们现在追过去,一定寻不见其踪影,只会让它躲得更深。”

沈棠和蓟和相互对视,认同了他的话。

然后鹿鸣转过脸来:“下山。既然已经得到了那野人的注意,那么它一定会等待着第二次箫声,切记不能心急。先让它等一夜,明天一早,沈棠你跟我上山。”

他们很快从阳谷山上下来,赶在傍晚之前来到了扶风镇上,街道人流不再像以前那么多,但也恢复了一点以往的和乐,夜市还未开始,两边已经摆满了各色小摊,叫卖声不绝于耳。

三人穿梭在来往的人群中,因为事先改变过衣着穿戴,所以没怎么引人注意,等走到一间客栈前,客栈老板刚好从里面出来倒水,抬头看见了他们,顿觉眼前一亮。

老板热情道:“仙君您又来啦。”

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