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不知道，但你知道。”

“我知道？”庄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地直响，像是亿万台机器齐鸣，像是亿万只苍蝇齐飞，“你能不能多说一点？不要总是跟我卖关子！”

王北北不屑地笑了一下：“我倒是想跟你多说一点，可我不保证你能相信和接受我说的事情。”

“有什么比人死而复生还不可思议的事情吗？我这都可以相信，还有什么接受不了？”庄周笃定地说道。

“庄叔叔——”不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王北北只是怪异地笑着，并没有再说什么，这个神秘人，时而冷漠，时而怪笑，的确怪诞得让人捉摸不透。庄周在一片嗡嗡声中，听到了巴雅尔的声音，他转头，看到了巴雅尔骑着红孩儿疾驰而来。

“庄叔叔，姑妈让我早点过来接你。”巴雅尔拉了一把缰绳，红孩儿扬起前蹄，刹住了脚步，打了一个转，巴雅尔拨转马头，问道，“咦？旁边这个人是谁？”

王北北抬眼看了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男孩子，都是十几岁，可是北北的眼里充满了冷峻。

不过巴雅尔倒是没有在乎北北的冷漠，而是关切地说了一句：“你这衣服也太旧了，去我姑妈家换一件干净衣服吧，顺便洗个澡。”

巴雅尔大概把王北北当成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了。

王北北听到巴雅尔这句话，眼神却晃动了一下，似乎是内心被这陌生人关切的话触动了，她看了一眼巴雅尔，随即又收回了目光。

庄周还想问个究竟，但他知道，现在这个场合，问什么都不太合适。

“走吧。”庄周说道。

到了巴雅尔的姑妈家。巴雅尔的姑妈有一口洁白如贝的牙齿，所以她很爱笑，给人一种热情和蔼的印象。她的这种热情，跟王北北的冷若冰霜形成鲜明的对比。

“呀？这人是谁呀？”看到衣着破烂，面目肮脏的王北北，姑妈吓了一跳。

“我的一个朋友。”庄周站出来解释。

“朋友？原来是庄老师朋友呀！来，坐，坐！”姑妈露着大白牙，热情地准备拉王北北坐下，可是王北北一侧身，冷漠地避开了姑妈的热情。

姑妈的手，略微尴尬地晾在空气中。

还是庄周出来解了围：“姑妈，你能带她去洗个澡吗？顺便找身干净衣服给她。”庄周觉得王北北有点点眼熟，但她的脸，的确已经脏到让人看不清长相了。

“有有有，我去拿衣服，巴雅尔，你赶紧去烧热水，这孩子，得洗好一阵子。”

姑妈望了望王北北，得出了这个结论。

“洗澡之前，先喝碗奶茶吧，再吃点奶豆腐，是不是肚子饿了？”姑妈对王北北说道，没等王北北回复什么，她就自己去厨房拿这些吃食了。

王北北拿起奶茶，咕咚咕咚地举碗一饮而尽，看来她的确是饿了。

没过一会儿，姑妈招呼着王北北去洗澡了。

庄周则是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庄周的内心，其实还是久久激荡不能平静，他此刻安静地靠在门框上，失神地看着外面的草原，脑子里一瞬间涌出许多的回忆，生的记忆，死的记忆，生与死之间孤独的记忆。

他想了很多。

庄周从未想过，死去的人会活过来，就像他从未想过，好好活着的人，会突然之间在阳光下死去。突如其来的失去和从未想过的重生，像是两把铸剑人的铁锤，敲击在灼热滚烫的庄周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会断裂，还是会更加坚韧。

正当庄周思绪万千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打破了他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