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悦弯小区某个灯火通明的房间里。

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某个笑点很足的娱乐节目，两只狗子在客厅的空地上摇着尾巴嬉闹着。

彩色的橡胶球咕咕噜噜地滚落到白祈的脚边，他用力一踢，两只狗子也跟着窜了出去。

白祈有些心不在焉，几乎隔几分钟就看一下手机。

这么晚了顾渊还没回来，不会真和苏子越在一起吧？

如果在一起，那他们在干什么？

手机聊天页面里，那句“不去”还明晃晃地挂在那里，白祈看了一会又皱着眉头关了屏幕，人却显而易见地焦躁起来。

最终，犹豫了几分钟，白祈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张志。

“顾渊跟那个苏子越到底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随后白祈顿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语气怪怪的，又掩饰般地补了一句：“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关心顾渊的个人安全。”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张志很想把刚才白祈的第一句话录下来，然后当着对方的面放个十次八次，好让白祈自己听听，隔着话筒醋味都溢出来了。

而且这种事问当事人不是更好？

啧，这别扭的男人心。

“我敢拿十年的奖金发誓，顾总对苏子越绝对没有任何想法。”张志第一时间否认了，唯恐回答的晚了对方不耐烦，挂断电话。

白祈奇异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他后背放松，靠在沙发上，把手边给狗狗新买的玩具扔给两只狗子，态度恢复了懒散：“那顾渊去哪了？把地址发给我。”

白祈努力说服自己，他的职责是保护顾渊，当然还包括对方的清白。

他只是怕苏子越趁顾渊醉酒之际意图不轨。

毕竟苏子越当初可是想爬顾渊床的人。

*

b城的夜晚美轮美奂，无数的霓虹灯像一个个璀璨的明珠，点缀在黑色的绸缎上。

但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星级酒店却被黑暗笼罩。与别处的喧闹不同，这里寂静的仿佛不存在于人世间。

房间被诡异的气氛笼罩，顾渊与窗台边的“人”无声对峙着。

那“人”可能是人，也可能只是一个影子。

“你是谁？”

对方轻笑着，语气像是在跟熟人叙旧：“当然是想杀你的人。”

顾渊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借着月光他依稀能看清房间里摆设，但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他退了一步，让自己离房门更近一步，沉声问道：“理由哪？”

“杀你还需要理由？”阴影里的人似乎是偏着头打量了他片刻，声音里加了一股漫不经心的恶作剧：“不过就这么杀了你太无趣，不如我们来做一场交易吧，我帮你得到白祈，你把灵魂献给我。”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粒石子，顾渊的声音有些发紧：“……你怎么知道？”

为什么对方会知道知道他喜欢白祈？

为什么会窥视到他心底最阴暗的想法。

黑影抬头看着月光，声音低哑，像是陷入了回忆：“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更多。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不可否认你在他眼里就是个废物累赘，不管现在还是以前，如非你跟他之间的羁绊，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顾渊的身影微微地颤抖着，被人撞破内心的恐惧一点点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脸色发白。

不知是想说服对方还是自己，他喃喃开口：“他说过我是不同的。”

白祈说过他是被神眷顾的人。

黑影嗤笑里一声，语气满是轻蔑：“不同又能怎样？你注定留不住他。他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像你这种肮脏的只能生活在阴暗里的老鼠还妄想留住神明？做梦吧！”

那人的话像是利刃一样一点一点剥开顾渊的胸膛，把他内心见不得天日的不堪，卑微，与欲望一点点放在阳光下暴晒。

让伤口鲜血淋淋，痛不欲生，无法愈合。

他站在那里像个病如膏肓濒临死亡的的病人。

顾渊一直都知道。

白祈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代表阳光，正义，以及所有美好的事物。他来人间，来到自己身边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游戏。

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个融进黑暗，人人唾弃的怪物。

他从不把生命放在眼里，他母亲死亡的时候他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小秋死的时候他竟然因为终于没人缠着白祈而有些高兴。

他甚至想过杀光接近白祈的所有人。

他不知道这些病态的，阴暗的，不为人知的想法如果被白祈知道会怎么样。

身为光明神的白祈会不会用失望甚至厌恶的眼神看他？

对方随时都可以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而他甚至连去寻找的机会都没有。

人都是贪心的，他以前的二十多年里没有白祈，也就这么麻木地过来了。

但是当他短暂地拥有过光明后，却比任何人都畏惧失去。

他想要留下白祈。

而如今机会就摆在他眼前。

当一切刨开了，扯破了，□□裸地展示出来，顾渊竟然感觉心头一松。

好似他本来就该这样。

这种提议对于顾渊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让一直压抑在他心头的欲望像野草般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