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的拇指和食指被一片玻璃斜着割伤，伤口很深，血一直在流，旁边的肉都往外翻了出来。

白祈手忙脚乱地找来医疗箱，帮顾渊拭擦着手上的血迹。

洁白的纱布上瞬间被鲜红的血浸湿，如同一朵朵绽放的玫瑰，红的触目惊心。

地板上也有大片的血迹，从洗手间飘过来的玫瑰香味，中和了空气中血液的味道，所以周围的血腥味并不重。

折腾了一会，血终于止住了。白祈长舒了一口气，但眉头仍皱的死死的，他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疼吗？”

“不疼。”

男人眼巴巴地望着他，听话的像是一条大型犬，让白祈忍不住想去摸摸对方毛茸茸的头顶。

他刚伸出手，余光却看到一排金属置物架正悬在顾渊头顶上方。

金属的架子，歪歪扭扭横在顾渊身后的柜子上，一半悬空在顾渊的头顶，仿佛一阵风就能掉下来。

白祈的手改变了目标，小心翼翼地把架子往里推了推，小声埋怨：“拿个杯子，怎么把架子也掀翻了？”

他觉得顾渊被霉神附体了，就算没人来捣乱，自己也能莫名其妙折腾受伤。

真是让人不省心。

顾渊的目光有些躲闪：“不小心碰到了。

白祈摇了摇头，对顾渊轻描淡写的话很是不赞同：“伤口这么深，弄不好要留疤。”

男人坐在地板上，一条腿支起，那只受伤的手随意放在膝头上。没受伤的三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充满力量，皮肤白皙到近似透明，指关节上每一条横纹都恰到好处，就像是神明精雕细琢出来最完美的作品。

当然，这双手不是白祈的作品。

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有一滴没有擦掉已经干涸的血痕，挂在上面，莫名地带上了一种颓靡的欲感。

白祈从不知道只是一双手就能让人浮想翩翩，引入非非。

如果留了疤终归是不好。

见白祈一只盯着自己的手，顾渊的手指曲卷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与试探：“如果留了疤，你会嫌弃吗？”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白祈毫不迟疑地开口，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一条疤而已。

他盯着地上的血迹看了一眼仍是觉得不放心，动了动脚就想站起来。

但因为一个姿势太久，白祈起来的时候，腿麻的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过。

他扶着墙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就去拉顾渊，“还是要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没事，不用。”

“没事？”瞥了一眼散落了在地上的玻璃渣，白祈面无表情地在对方包扎好的伤口上捏了一下。

然后他就听到顾渊倒吸了一口凉气，而纱布上也沾染了一抹红。

白祈不敢再捏了，拉着他的另一只手，执意要去医院。

夜幕下，灯光点点，窗外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吹在玻璃上，像是一个个咆哮而过的怪物。

如今已入深秋，再加上大风，外面的温度应该很低。

顾渊思索了一下，提议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见纱布不再往外渗血，白祈也就没有坚持，他收拾好药箱放回原地，忽地想起来，刚才的电话似乎没挂。

捡起顺手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白祈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而上面的通话时间是三分四十八秒。

也就是说，薛峰愣是听了他跟顾渊大约二分钟的话，才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道薛峰找他什么事？白祈看了眼时间，收回手机，没有拨回去。

等明天再问薛峰找他什么事吧。

回过头见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白祈有些稀奇，但仍是拉着对方把人推回他自己房间：“早点睡觉，明天去医院。“

他扶着门把手正要关门，却见男人站在门内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黑色的眸子里有化不开的情绪，像是期盼着什么。

白祈的动作顿住，他突然想到，生病或者受伤的人应该很缺乏安全感。

而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时候顾渊都是一个人。

他生病时无人陪。难过时无人安慰。就连优秀时，也无人夸奖。

白祈心软了。

他想了想，小心牵过顾渊那只受伤的手，然后低头在对方手背上轻轻地印上一个吻。

想起之前顾渊听到那人叫他“阿祈”时的表情，白祈伸手摸了摸顾渊的发：“阿渊，听话。”

门内顾渊看着自己的手背呆呆地站在原地，听到白祈的话像是突然惊醒，他的眼睛腾地一下亮了，闪烁的光甚至比客厅里的灯光还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