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轻笑一声，挥手之间就变回了薛峰的脸。

“跟他那张脸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这张。”

黑雾在他身边翻腾，周围的空气变得冰冷的粘腻，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身后的光明殿沐浴在阳光下，白色的墙壁发出圣洁的光。却仍驱散不了白祈身上的寒意。

当初薛峰袭击顾渊时，身上的黑雾并不纯粹，处于黑与灰之间，而如今那黑浓重到了极致，张牙舞爪着似乎能吞噬掉所有。

所以以前的薛峰并不是纯粹的黑暗神，他才没认出来，但是现在的薛峰彻底变成了黑暗神。

但却不是他熟悉那个黑暗神。

白祈的目光颤了颤，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薛峰是黑暗神，却又不是完整的。

那么顾渊……

以两人为中心，大地化为了两部分，一黑一白，一明一暗，似乎昭示着两个世界两方立场。

因为怒火，白祈眼尾泛着红，他挥手用力挥散了试图缠绕过来的黑雾。

他的胸膛起伏着，色厉内荏狠声说道：“你从顾渊出生就开始设局，你让顾升平对他冷暴力，让他的母亲把一切过错都推在他身上，虐待他，在精神上压迫他。你的目的就是毁了他。”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薛峰冷笑一声，抬起脚步靠近白祈，随着他的走动，那些黑雾又缠绕了过来，一点一点吞噬白祈周身的光。

薛峰摊开双手，盯着白祈的眼一字一顿道：“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让所有一切恢复原位。我和你才是最般配的。”

白祈后退一步皱眉：“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薛峰一点也没觉得意外，轻飘飘反问：“那以前作为黑暗神的顾渊哪？”

白祈一怔。

不等白祈回答，薛峰自嘲地笑了一声：“也是，在你的眼里，披上黑暗神的外壳，成为你的对立面，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薛峰抬头向不远处的光明殿遥遥望去，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殿上方的琉璃瓦齐齐闪着光，仿佛镶在上面的明珠，美丽璀璨。

而那光却如有实质般直直地向他照过来，竟压的他身上的黑雾散了些。

薛峰错开白祈，向前走了两步，眼睛里毫不吝啬地写满了惊叹，果然任何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哪怕对有些人来说那美景是致命的毒药。

他嗤笑道：“伟大的光明神博爱世人，却从来不肯回头看一眼。在以前的万千岁月里，你眼里只有你守护的人类，却不知有人在黑暗里凝视了你万年。但你却不肯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你说什么？”白祈的呼吸一滞，愣愣地看着薛峰。

顾渊竟早在那么久以前就对他……

薛峰扯了扯嘴角似是对这种行为极为不耻：“他在万万年得不到回应的暗恋中崩溃了，他觉得你厌恶他，憎恨他，以为你只喜欢人类，就把自己一分为二。他抛弃了他身为神的身份，抛弃了邪恶，把一切你认为不好的东西统统给了我。他干干净净成为人类，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薛峰的话像是一把利剑插在白祈的心口，让他浑身颤抖，痛的无法呼吸，他微弯起腰，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料，仍是压制不住心脏处传来的钝疼。

原来竟是这样。

如果只是简单的投胎做人，那么顾渊即便变成人类仍是黑暗神，若要做到抛除神的身份，需要生生把灵魂撕裂成两半。

作为主导意志的那方需要完全清醒地受着。

那得多疼啊。

顾渊从小到大受到的伤害，与灵魂撕裂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

他不是没想过顾渊以前就喜欢他，却没想到竟喜欢了他那么久的时间，还为他做到了这种地步。

眼见白祈失魂落魄，刚才还满脸不屑的人脸色一变瞬间变得阴狠起来：“但是，凭什么我要为他背负这一切？”

“他既然抛弃一切，就合该把你也让给我。他就该一无所有，这是神对他的惩罚。从他制造出我的那天，注定我们之间就只能活一个。”

长睫颤动，白祈垂下眼遮挡住里面的情绪，他艰涩开口：“何必哪，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薛峰冷冷地笑了，顾渊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类，只因为想让白祈看他一眼，做到这种地步，连自己都算计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留着顾渊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