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余温婉第一次见她生这么重的气，当然这不是一件小事，她的心也随之揪着，竖起耳朵听电话里的动静。

李瑶哭得很伤心，许久之后，她慢慢平静下来，沙着嗓子说：“我明天就来，这破地方不待了！”

夏灵柔声道：“好，到了说一声，我去接你。”随后她又问：“报警了吗？”

“报了，狗男人暂时被拘留了，可他有专业的律师，要不了两天就能放出来，我不想再说这些，这里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我就想来找你。”

“好，我等你。”

夏灵挂了电话，失魂落魄地坐下，双手抱住脑袋，感觉周遭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一方面是担心李瑶，另一方面则是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

这些年，无论生活或是网络，只要有关于性侵的事情发生，她都会被拉扯回那个恶心的夏天，一遍遍地被折磨，被凌迟。

这是病，是牢固的心结。心理医生劝她走出来，这道坎如果不迈过去，会影响将来寻找伴侣和组建家庭。

她何尝不知，可难如登天。

余温婉搂过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一起等李瑶过来。”

第二天下午，夏灵请假和余温婉从机场接到了李瑶，她身边只带了个行李箱，面容憔悴，一路上沉默寡言，与以往活泼开朗的她判若两人。

车上，李瑶靠着夏灵的胳膊睡着了，而夏灵则温柔地抚开她垂落在额间发丝，眼里满是心疼。

余温婉从后视镜里深深看了后排一眼便挪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不平衡的情绪，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可是阻挡不住。

她不懂为什么李瑶第一时间不给她打电话，还有在机场的时候为什么不抱着她哭，她像个外人一样站在一边看着。

从头到尾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余温婉提出将李瑶先安顿在自己家里，之后的事再做打算，让夏灵放心回去上班。

晚上三人聚在一块，气氛有些压抑，心情都很糟糕，李瑶一口一口喝着闷酒，夏灵则陪着她喝，一杯接一杯，没多会，满脸通红，摇摇欲坠。

余温婉也喝了几杯，但保持着清醒，她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李瑶拿着烟盒起身：“我去阳台透透气。”

她后背靠着栏杆，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将她艳丽的五官染得更添风韵。

余温婉过来了，陪在她身边，听她道出了心中的委屈。

“我干销售这几年碰到过很多手脚不老实的客户，那也都是没办法的事，生活嘛，忍忍就过了，可我没想到老板对我...”

她哽咽住，说不下去了，吸了口烟进肺里，红了眼睛。

李瑶的老板也是她的师傅，他带她入医疗器械这这一行，是她敬重的长辈，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以后就在w市吧，和我们在一块，相互有个照应，我和夏灵陪你从头开始。”余温婉说。

跟好朋友喝喝酒聊聊天，李瑶的坏心情这会儿已经烟消云散了，她吸吸鼻子，豪迈地拍余温婉肩膀：“以后你罩着我。”

“没问题，你不难过啦？”

“就当被狗咬了呗。”

余温婉哑然失笑，看她心情好了点，终于问出心里面憋了一天的话：“为什么出了事你第一个给夏灵打电话，而不是给我？”

李瑶哈哈笑出声：“别告诉你在吃醋！”

“是吧。”余温婉不可否认，所谓的吃醋一是友情，二是因为夏灵和李瑶的关系比和她的还要亲密，后者占大部分。

“你想多了，温婉。”李瑶说：“不过那种情况下我确实第一个想到的是夏灵，原因很简单，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我第一个朋友，关系肯定要亲一点儿，所以出了事下意识就会先想到她。不过，我知道在她心中，她比较喜欢你。”

余温婉情不自禁地勾出一抹微笑：“怎么说？”

“我这人性格你也知道，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夏灵跟我一起玩，顶多觉得我是个有趣的灵魂，而你不一样，会从行动上促使她进步，读书那会儿，又是鼓励她参加羽毛球比赛，又是和她组合报名演讲比赛，你呀，真是费尽心机地让她变得更好。”

听她说完这番话，余温婉忍住上扬的嘴角，说：“我这么伟大？”

“如果我和你掉进水里，夏灵肯定会救你。”

“我会游泳。”

李瑶翻了个白眼，说：“你去看看她，我再抽根烟。”

余温婉点头，回了客厅，夏灵不知什么时候窝在了沙发上，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又醉了，去房间睡。”

余温婉的手从她腰间穿过，正要发力抱起来，一双温热的手掌捧住了她的脸，夏灵费力地睁开眼睛，傻乎乎地笑了一声，说：“温婉，你怎么没穿校服啊，老师要骂的。”

余温婉一头雾水：“我穿校服干嘛？你看你醉成什么样了，现在是2021年。”

“温婉......”夏灵忽然凑近，鼻尖一下一下蹭着她的鼻梁，呼出的热气带着红酒的香气：“我们去修桌子吧。”

余温婉被她无意识的醉酒行为撩的心神荡漾，捉住她的手腕，干燥的喉咙微动：“我家桌子是好的啊，没坏。”

“你把我放上去，它就坏啦......”夏灵对着她的耳朵瓮声瓮气地说了这句话，因为喝醉，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潋滟动人。

余温婉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她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吗？眼前人微微开合的嘴唇一步步摄取她的呼吸和理智。

阳台的门还是紧闭着，余温婉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缩紧，接着是极快的下陷，她再也承受不住，手指抬起夏灵的下巴，慢慢凑上去。

“嘎吱”一声，阳台门开了。

李瑶大摇大摆走进来：“她咋又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