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的住处是一栋老式居民楼，楼梯间里有股雨后的潮湿味道，斑驳的白墙上是年迈的裂痕，声控灯忽而闪动也不太灵敏，人走在其中，隐没于黑暗。

到了租房门口，灯光才冷不丁亮起。

俩人在一起一个月了，余温婉还是第一回走进楼道，她很想看看夏灵的“小家”，可她迟迟没有开门的意思，背靠着门低垂眼睑。

她们刚才僵持了一路，彼此都掉了眼泪，过后始终不说话，牵着对方的手上了楼。就像闹别扭的小情侣，明明知道矛盾点在哪里，却又不主动低头，但又并非是在冷战，只是沉默着，有些东西想要一时疏通，是非常困难的。

余温婉动动唇欲言又止，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要胡思乱想，是我说话的语气太重了，别往心里去。”

夏灵摇头，说：“是我的问题。”

“这件事我们都不提了，你就用你的方式来爱我。”余温婉声音低低的，很柔弱，不像平常那样含着清清的笑意。

“温婉，我会反思自己的。”夏灵回答。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生硬，补充道：“温婉，是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她感觉额头被薄唇碰了碰，听见余温婉说：“我们都别纠结了，不许再想了，晚安。”

脚步声渐远，在她走后，夏灵在门站了很久，才掏出钥匙开门进房间。

她给余温婉发了条微信：打上车了吗？

余温婉：在车上了，到家给你发消息。

夏灵坐在床上出神，反省和余温婉恋爱这段日子对她以来的所作所为。

她觉得自己没错。

不管何种感情，一味的索取总是不对的。同等的付出不好吗，在夏灵的认知里，爱是相互的，是公平给予的。

当然不计回报的付出，她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她爱余温婉，她想尽最大努力，给出自己能给的一切。

她不想成为弱势的那一方，更不想自己这个女朋友当的一无是处。

说到底就是没本事还要强，可悲的自尊心作祟而已。

李瑶在客厅做瑜伽，看到余温婉进门时的表情，说：“怎么了这是？出去一趟脸丧得这么难看，跟女朋友吵架了？”

“算是吧。”余温婉到现在心口都是酸酸的，她把外套扔在沙发上，脸色很疲惫。

李瑶连瑜伽也不做了，一脸八卦地凑过去：“稀奇啊，谁先开始的？”

余温婉说：“我开始的。”

李瑶傻了：“你......？为什么啊？”

余温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讲完她觉得自己太小气了，不过一件很小的事情被她弄得这么复杂。

李瑶听完后，说：“她上学的时候就这样你不知道吗？我们每次请她吃零食什么的，她一定要找机会还回来。有时候零花钱不够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回请我们，一个人的处事性格不是轻易就能改的，随她去吧。”

“我知道的。”余温婉说：“可我就是心疼她，就是想要她理所当然的享受我对她的爱不行吗。”

李瑶耸耸肩：“换做我是一百个愿意，有这么好的对象我做梦都能乐出声来。可夏灵不行，她孤僻内向又要强，不愿意亏欠任何人，有自己的那一套原则呗。”

余温婉何尝不懂她说的。只是她太在意夏灵了，一次两次的可以，长时间下来，她受不了彼此之间那么见外。

她想力让夏灵过的好一点儿，往后的日子顺遂些，但也不想看她为难。

李瑶说得对，顺其自然，随她吧。

余温婉在手机上跟夏灵说了晚安便休息了，她们之间的问题等到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再说清楚也不迟。

好巧不巧，第二天她和组长临危受命，被公司派去出差见客户。

余温婉抓紧时间给夏灵发了微信。

她去的不远，就在隔壁市，但两天后才能回来。

夏灵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心里空落落的，她其实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跟她说的，她和平时一样给余温婉发信息聊天，对方要么回的很慢，要么就是寥寥几语。

前所未有的冷淡。

余温婉一天一夜都没回一条信息，发出去的一条条微信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她是不是失望了，又或是在认真的思考她们这段关系。

夏灵彻底慌了神，她还在工作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硬撑着到了下班，骑上电动车飞快赶往余温婉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