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长廊里到处都消毒水的味道，白祈坐在病床前无聊地盯着瓶子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输进男人的身体里。

男人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双眼紧闭，正一脸惨白躺在那里。

就在吊瓶换到第二组，白祈无聊到快要靠在椅子上睡着时，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白祈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对方的眼睛。

那是一双平静到仿佛一滩死水的眼眸。

白祈一愣，眨了眨眼睛再次看过去时，就见对方的神态变得愤怒而谨慎起来。

刚才的瞬间仿佛只是白祈的错觉。

顾渊支起身体，坐了起来，整个身体呈防备姿态。

“你到底是谁？”他沉声问，声音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有些沙哑。

白祈心累地叹了口气。

变成人的顾渊真是无知，那几个字他都说累了。

主要是让他翻来覆去介绍自己，有点掉价。

幸好，问完之后，没等他开口，顾渊接着问：“光明神？”

白祈掀了一下眼皮高傲地点了点头，然后拿捏着姿态，慢悠悠地说道：“昨天只是小小地惩罚你一下。”

他后面的话还没想好怎么说，姿态怎么摆，一声冷笑就从顾渊的嘴角溢了出来：“那我还得谢谢您？”

“不客气。”

白祈觉得顾渊有点缺心眼。

谁家卧室的灯挂在床头？顾渊不是嫌命长，就是嫌视力太好。

这话之后，白祈就等着对方恭维讨好的话。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他抬眼看去，就见床上的人闭上了眼睛。

白祈：“……”

就这么晾着神，合适吗？

他就说刚才从顾渊的语气里没听出恭敬来。

白祈觉得昨天那一下砸的轻了。或者直接把这人给砸傻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白祈的声音里不受控制地带了一丝怒火。

“为什么找上我？”床上的人复又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终于来了。

白祈的眉头一挑，做直身体，说出了他准备了很久的开场白：“这就要从上辈子说起，你上辈子是个人渣，抛妻弃子，无恶不作……”

现场唯一的听众，显然不合格，出声打断了白祈。

“这样的人也配有来生？”

白祈：“……”

所以这人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白祈卡了五秒钟的台词才接着说：“你人虽然不行，但跟本神稍微有那么点渊源，本神胸襟宽阔，包容万物，也会分给你一点点爱来拯救你。”

仿佛是终于听到了感兴趣的点，床上的男人歪着头认真地问：“所以你是专门为我而来？”

“当然，说起来你也算是被神眷顾的人了。”白祈说完这句话，骄矜地瞥了顾渊一眼，等着对方感激涕零地过来拜谢。

哦……他忘了，对方脑子被砸坏了。

顾渊坐在床上连动都没动，声音也没有一点起伏：“那神明大人应该知道有人要杀我吧？”

“当然。”

“一个要杀我，一个要救我。”顾渊笑的一脸欠揍，“所以……你们加油。”

白祈：“？”

顾渊才是精神病吧！这说的是人话？

他现在只想晃晃这人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吨水。

在耐心宣告结束之际，白祈眯着眼睛威胁道：“我要是不管你，你可能随时会被人弄死。”

顾渊无所谓地竖了竖肩膀：“那就要看那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副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模样。

白祈瞅了他那张病怏怏的脸和头上绑着的纱布，气笑了：“看样子你还挺期待？”

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自信。

两人说话间，一道敲门声响起，缓解了逐渐紧张的气氛。

张秘书在看到穿着病号服坐在床前的白祈时，眼睛都瞪圆了。

这位白先生为什么也在？不会是因为顾总报了警，然后白先生怀恨在心，把顾总揍了吧？

那他要不要报警？

不过看两人之间的平和的气氛，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无措地站在了角落里。

大人物的世界他不懂。

白祈看到张秘书手里拎的水果，眼睛一亮，直接伸手接了过去。

人类的食物他还没好好享用。

自顾自地剥了一根香蕉，白祈头也不抬地顺口说道：“来了，随便坐。”

这句话差点给张秘书整不会了，他迈着小碎步局促地挪了过来：“好……好的。”

张秘书心里更加迷惑了，所以顾总跟这人之间是真的认识吧？

顾渊只是擦伤和轻微脑震荡，吊瓶一打完，医生就让他出院。

自从张秘书来之后，顾渊就是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让白祈犯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