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站在门口，神色并无异常。

“起床吃饭了。”顾渊的话音一顿，伸手摸了摸白祈的眼角：“眼睛怎么红了？”

“没什么，刚才做了个噩梦。”白祈仓促地躲开顾渊的视线，越过他向客厅走去。

同时他声音欢快地问：“对了，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你先吃，我去打个电话。”说着顾渊就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等一下！”白祈猛地转身伸手去拉顾渊拿着手机的那只胳膊。

因为慌乱白祈手上的力气重了些，顾渊的手机直接被打掉在地上。

手机屏幕直接灭了，依稀可以看见上面的裂纹。

顾渊停下了动作不明所以地看向白祈。

白祈却松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摆弄了两下，装作遗憾地开口：“坏掉了，事情重要吗？要不然先用我电话打？”

顾渊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时间久到白祈紧张地绷紧了身体，他才开口：“不用了，不重要。”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

白祈给顾渊夹了一块菜，提议道：“你好久都没休息了，要不然今天在家休息一天吧？”

一定不能让顾渊看到那些照片。

“……好。”

白祈顿了顿终是忍不住轻声开口：“顾渊，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有我……我会保护你。”

“我知道。”顾渊好看的眉眼弯了弯，片刻后他敛下眉，手上握着汤勺的手却用力到泛白，“其实……网上那些照片我已经看到了，照片只有顾升平有，应该是他发的。”

白祈愣住了。

“那你……”

顾渊笑了一下：“无所谓，都过去了。”

白祈的眼睛又开始发涩。

重温幼年的噩梦，顾渊、顾渊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扫地机器人不停地运转着。白祈低着头坐在那里，眼睛无意识地看向桌面大理石的纹路。

他轻声问：“不疼吗？”

“忘记了。”

白祈的视线突然就模糊了。

怎么可能不疼？

怎么可能会忘记？

但是对于那时候的顾渊，疼又能怎么样？

顾渊那么粘人，当初有没有人抱抱他？

有没有人安慰他？

有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他无助的时候有没有人陪着他？

白祈知道答案，都没有。

小小的顾渊就这么一个人挨过了无数暗无天日的岁月。

在泥泞沼泽里困难的前进，随时都有可能被吞没。

命运没有善待他，从小就剥夺了属于他的一切美好。

当初的男孩已经长大，不再任人欺负。

但是造成的伤害却是一辈子都无法治愈的。

白祈胡乱地抹了把脸，伸手握住了桌子上那只苍白的手。

他郑重地说：“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笑容在顾渊唇角荡漾开来，像一束盛开的迎春花，使冬雪消融。

他说：“我知道，我是被神眷顾的人。”

照片的事发酵一个上午，虽然张志及时把那些照片撤了下来，但是话题仍然居高不下，最后甚至都惊动了网警。

张志刚跟警察交代清楚始末，网上就有人披着小号爆料照片拍于二十年前，上面的人是昼渊集团董事长顾渊。

当初的受害者，如今的商场新贵，知道真相的众人唏嘘不已。

起初讨论还比较正常。

“太励志了，果然能成功的绝非常人。”

“当初的施暴者受到惩罚了吗？”

“心疼，顾渊能长这么大也太不容易。”

“顾渊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但是慢慢地又夹杂了一些别的言论。

“只有我发现了吗，那个顾渊小时候眼神就不正常。”

“被虐待成那样，心理肯定有些问题。”

“如果那个时候没好好接受心理疏导，可能会影响他一辈子。”

“听说是他妈妈把他虐待成那样的，想不明白他妈妈怎么那么不喜欢他，是不是他身体或者心里有什么缺陷？”

“又来了又来了，这么小的孩子也来被害者有罪论？”

“孩子爸哪？死了吗？”

“听说顾渊父亲顾升平那几年公司拓展业务，经常去国外，疏于管教也正常。”

“谁会料到亲生母亲虐待自己的孩子？这件事顾升平不负主要责任。”

评论里很明显有人请了水军，把顾升平给洗白了。

起初上面的言论还只是零星，直到一条采访爆了出来风向彻底逆转。

白祈小看了顾升平，他以为对方只是想揭开顾渊的伤疤，让顾渊压在心里不堪的丑陋的一幕赤/裸/裸地展现在人前。

哪知顾升平还有更大的阴谋。

采访视频上方明晃晃地打着几个字“当受害者变成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