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的早上，入目便是满眼的白，厚厚的雪铺满了屋顶，压弯了树枝，仿佛巨大的绒白毛毯覆盖万物，闪着寒冷的银光。看来是下了一整夜的雪。

夏灵拿过外套披在身上，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推开虚掩的堂屋门：“奶奶我一会儿要---”

堂屋中央坐着的一老一少停止了谈话，俩人带着笑同时朝她看过来。

夏灵的哈欠打了一半戛然而止。

余温婉手里捧着杯热水，说：“早上好啊。”

“早...”

时间不是还早吗，她怎么来家里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夏灵尴尬的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过年不怕催婚，不怕七大姑八大姨的盘问，就怕早上一起来，屋子里一堆人跟你大眼对小眼！那才是最要命的大型社死现场。

她刚起床，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不说，眼角说不定还挂着眼屎。

在别人面前就算了，可对方是她暗恋了十多年的女人，夏灵还是很在乎自己在余温婉心目中的形象的，白净的脸庞浮起红晕，不太自在地干笑：“等我几分钟，我去洗漱。”

她这样子窘迫的可爱。余温婉淡笑：“不急，你慢慢来，李瑶估计还没起。”

夏灵赶紧逃离现场冲进洗手间，仔细照照镜子，还好，没有眼屎。

堂屋里，余温婉陪老人家聊天。

“我给你再倒杯水。”夏奶奶见她杯子空了，伸手去拿。

“不用了，奶奶，我不喝了。”

“那你吃水果。”夏奶奶把一整个果盘往余温婉腿上放：“砂糖橘好吃的，甜的很，你多吃点儿。”

“谢谢奶奶。”余温婉剥了一个橘子准备给老人家，忽然想起来她有糖尿病，问道：“您病好点了吗？”

“你还记得啊。”夏奶奶说：“这病根治不了，只能靠打胰岛素维持血糖啦，劳你费心。”

余温婉便剥起了花生，一粒一粒的放进老人家手心里：“叔叔阿姨，小阳他们呢。”

奶奶看着小姑娘的举动，笑眯眯的眼神在她身上一圈一圈儿的转，这孩子跟以前一样，不光漂亮人也乖，和老人家带待着手机也不玩。别说孙女了，她一个老太婆看了也喜欢。

她心里刚给余温婉打了满分，却突然开始发愁，再好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孙女是单相思啊，并且是永远看不到一丁点希望的那种。

“初一初二都在走亲戚呢，这里吃那里吃的，忙着呢。”

既然走亲戚，为何夏灵没去，昨天初一她也在家里。余温婉纯粹好奇：“夏灵怎么不去？”

“她妈不让，说是带俩孩子去人家红包就给双份，以后还也得还那么多，不划算。”老人家说到这儿，明显的不悦，声量微高：“她们怎么不把儿子放家里！”

说完，又无奈地叹声气：“没事儿，我的孙女我来疼。”

余温婉说：“奶奶，还有我，我也疼她。”

“好好好。”夏奶奶抓起一大把糖果和瓜子使劲往余温婉兜里塞：“那我连你们一块疼。”

她们聊得正开心，夏灵也收拾好了，她穿着短款羽绒服，还戴了顶桔色针织帽，映得她小脸白里透红。下巴埋进衣领里，悄悄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奶奶和余温婉，漂亮大眼睛含着浅浅笑意。

余温婉轻轻一歪头就发现了门外鬼头鬼脑的小女人，她起身对老人家说：“奶奶，我们先走了。”

夏灵跳了出来，说：“奶奶，冰箱里有饺子和菜，中午你先对付一口，下午我就回来了。”

夏奶奶挥挥手，“你去玩，别管我。”

“奶奶再见！”

俩人手挽手走出大门，计划着先到超市里买点礼品然后再去李瑶家里喊她起床。

雪地靴没在积雪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村庄的小路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延伸至看不见的尽头。

初二镇上的大超市就开门了，她们选了最大的一家，各自挑好了礼品准备去收银台结账，夏灵一转头，身边的余温婉不见了。

她找了一圈，在卖鞋袜的货架前看见了余温婉，她在试戴一顶卡其色的针织帽。

“好看吗？”她问夏灵。

“好看呀。”

“我觉得我戴帽子没你好看。”余温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皱了下眉头：“我头太大了。”

“怎么老说自己头大。”夏灵走过去，很认真地观察了下她的头围：“我没觉得大啊，再说你个子高，如果头小小的，那不成外星人了吗。”

“说的也是。”余温婉抬手捏了下夏灵的脸，拿着新帽子去结账。

夏灵脸颊红红地走在她身侧。

李家住街道，她们到的时候碰巧遇见李瑶在大门外跟她爸说话，俩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李叔拎着只刚杀的鸡，热情邀请她们去屋里烤火。

“不了，叔叔，我们马上就走了。”夏灵说。